离君莫轻咳一声：“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真可笑，这个世上，有心人却不如无心人。”那女子又说。

夜星阑在外面看的一阵惊异，离君莫倚在床榻，骨瘦嶙峋的样子看上去疲累不堪，她从没见过离君莫这个样子，看来他病的还真是不轻。

夜星阑想着，心也无缘无故跟着揪了起来。

“你说够了没有？你以为我这个样子，就奈何不了你了么？”离君莫语气一凛，极不耐烦的说。

女子无视威胁：“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放了我吧，你才能解脱。”

“解脱？这世上没有我的解脱，我解脱不了，你也别想！”离君莫恶狠狠的声道，又猛烈的咳嗽起来，夜星阑看到他一拱手，手中似乎有艳红的『液』体。

她心头一震，只听女人又道：“你身体现在这么差，都是为了鲛人一族？”

“不用你管。”

“你耗费那么大的心力才找到她，怎么舍得亲手又毁了她，你不仅是为了她，更是对过去的执念……”

“我说了，不用你管！”离君莫怒喝一声，桌子一下飞了出去，茶碗打碎一地！

夜星阑眼巴巴的看着屋内的景象，满心都是疑『惑』，她从未见离君莫这样愤怒失态，他咳嗽得整个身子都在抖，好像每次和女子说话，他都很痛苦。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么折磨自己。”女人继续说：“为了让鲛蝶活下去，你将它放在眼中，不惜以血肉精魄喂养……你不是说这世间已没有你留恋之事了吗？那为什么……”

“闭嘴！”离君莫咆哮一声，踉跄至女人身前，一把掐住她的脖颈：“你以为我就不会杀你吗？”

“那你就杀了我好了，就像当初你杀光所有人一样。”

女人的话让夜星阑的心一波三折，惊险又刺激。

离君莫对琅瑶一点都没留情，却为了保护她留下的信物鲛蝶，以至如此虚弱，但女人又说，他杀了所有人……

离君莫身上的谜团好像越来越多了，她越看越是看不透了。

“不，我不会杀你。”半晌，离君莫又松了手，他身子一弯，掩唇猛咳起来。夜星阑在外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光是看他的背影，就让她心口一阵难受。

为什么明知道他是杀人如麻的怪物，她还觉得同情？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烂好人了……

“谁？”突然，离君莫猛地回头，夜星阑立刻抱着龙蛋蹲下，可还是没有避过离君莫敏锐的视线：“夜星阑？你是偷窥狂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离君莫一身单薄的里衣，完全可以看清他结实强健的肌体，虽然背影看上去是那么消瘦，可正面却绝对高大诱人。

“我……”夜星阑磕巴的开口，离君莫不同往日，他脸上没有笑容，就像黑透了的天，虽然由于病态显得底气不足，可阴鸷的目光全是怒意，令人不寒而栗。

“我是来找你……”夜星阑举着龙蛋，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顺溜。

“你什么都看见了？”离君莫一边『露』出难受的样子，一边烦躁的撕扯了几下衣服，才冷冷转身进屋，夜星阑楞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屋内的女人已经消失无踪，她刚迈入屋内，房门就砰地一声自动阖上！

“离君莫，你真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离君莫闷声，血眸里泛着一丝刻薄：“看来你偷听的很有心得，还能提问了？上课时也没见你这么用功！”说着，离君莫又狠狠咳嗽起来。

夜星阑心里咯噔一下，说的好像他真是她师尊似的。

“我也不是故意偷听的，还不是你找我来……”夜星阑硬着头皮反驳。

“我找你？”离君莫冷笑：“夜星阑，你谎还能说的再高明一点吗？”

“我没说谎……”

“行了，”离君莫罢手：“我没心思听你说这些，你是为了龙蛋来的吧，拿过来。”

夜星阑闷闷的将龙蛋送了过去，离君莫随意『摸』了两下就道：“里面的东西，恐怕出不来了……”

“什么意思？”夜星阑大惊失措。

“如你所想。”离君莫淡淡的说。

夜星阑的心一下沉到了海底，她回想起面具男人的话，百日之内龙蛋孵化不出，他会要她的命。

她是贪生怕死，可现在更多是觉得对不住龙蛋和面具男人。她那么信誓旦旦保证了的事，却还是没有做到。

“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夜星阑绝望的问。

“有。”

夜星阑满目惊喜，却立刻又被泼了冷水：“但强求也不会是好结果，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求求你告诉我方法吧，只要有一线机会也好，我答应过别人……”

“方法很简单，”离君莫血眸轻眯，咳嗽了一声又道：“但可能会让你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的！”夜星阑不假思索，只要能救龙蛋，做什么她都不后悔。

“龙蛋对你就这么重要？”离君莫饶有兴味的睨着她：“还是说，是因为将它交给你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夜星阑如实道：“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也不希望因为我，让无辜的生命逝去……”

“呵，”离君莫轻笑一声，目光不知看向何处：“还真是一成不变。”

“什么意思？”

“凡事皆有代价，你可想好了？”离君莫声『色』阴诡。

夜星阑点头：“你要什么都行，大不了一条命，我就当……一命换一命了。”

“真大方。”离君莫眸『色』幽深：“但我所指并非是我索取的代价，逆天而为之事，总还会有其他代价。一旦触及，就是万劫不复……”

夜星阑怔了怔，离君莫的话有些耳熟，面具男人好像也说过，龙蛋不能顺利孵化，就是万劫不复。虽然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即便如此，你还要救它吗？”离君莫睨着龙蛋。

夜星阑顿了下道：“到底会有什么代价？”

“什么代价？”离君莫笑着说：“谁知道呢，代价来之前，说了也不成真。”

“既然一切都尚未可知，我就不能放弃。”夜星阑说。

“想好了？”

“想好了！”

离君莫没再出声，旋即，他细长的手指细细抚『摸』过龙蛋，黑『色』的长甲蜕出，忽地向内一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