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被叩响了，虞若一惊，险些从秋珣腿上掉下去，还是他揽住了她的腰，从刚从的旖旎幻梦中清醒过来，一对望两人俱是红了脸。

虞若低下头，有些尴尬，“谁啊。”

秋珣也有点不好意思，咳嗽了几声，方才道：“我也不知。”

她从他的腿上爬下来，坐到他对面，朗声道：“进来吧。”

听到女子的声音，门口那人似是迟疑了片刻，才缓缓推开门，虞若原本背对着门，转头望去却愣住了，手指不自觉捏紧了茶杯。

林建书见到虞若也愣住了，脸也青了，腿也打起了哆嗦。倒是林茵，短暂的惊诧过后立刻面色如常，上来先朝虞若盈盈一拜，“林茵见过长公主殿下。”

然后才朝向秋珣，“见过秋二公子。”

虞若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似笑非笑地看着那缩在林茵背后的林建书，“许久不见了，林公子，别来无恙。”

她把“无恙”二字咬得极轻，似是一阵风从他心上扫过，他却整个人汗毛都立了起来。

下药失败，他惶惶不可终日，以为死定了，可在家左等右等，却迟迟没有等来降罪。

他可不会真的傻到认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只不过是那人还没来得及收拾他罢了。

秋珣对于虞若认识林建书十分惊奇，“你认识他？”

“自然认识，还算得上熟人了呢，你说是吧，林公子。”

她含着笑的眼里似淬着冰，冷得他一个激灵，结巴道：“是，是啊。”

秋珣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林建书对虞若的惧怕和虞若眼底的冷意，神色也阴沉了几分。

林茵见状，笑着打圆场道：“我们兄妹二人来喝茶，听说二公子也在此处，便上来打个招呼，不曾想长公主也在。”

她掩唇笑了笑，“早听说长公主与云世子关系不错，如今见公主与二公子也如此亲近，可见传言不虚了。”

这话儿，她听着怎么就这么不是味儿呢。

秋珣刚想开口，就听得虞若冷淡的声音响起，“看来宫里的嬷嬷还是没有把二小姐教好，大家闺秀自当娴静端庄，如今不听圣人先贤之言也就算了，竟听些市井妇人嚼弄舌根，卖弄到本宫跟前了，全然不知羞耻。”

她端起茶杯，手指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亦或是二小姐天赋异禀，端坐家中就可知天下之事，也未可知。”

林茵咬着牙关，眼角通红泪盈盈地望向秋珣。

秋珣本就因为她坏了他好事儿而心中不快，后又听她明目张胆地挑拨他与簌簌的关系，如今只冷哼一声，颇有些厌恶地移开目光。

他与他们非亲非故，他们来打什么招呼，无非是哥哥想笼络权势，妹妹想勾引接近罢了。他好歹在这京城里呆了三年，这么点路数他不至于看不出来。

他疑惑的，却是虞若的态度，她明明不喜欢他们，却没有把他们赶出去，反而像一只慵懒的猫慢条斯理地逗弄着她的猎物。

虞若心里冷笑，当初下药那事儿，除了林相，林家可一个都脱不了干系。谁出的主意，谁下的药，谁帮的忙，谁又玩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心里清楚得很。

看她年纪小，一个个都当她是傻子呢。

“二小姐，本宫还记得当年国宴的时候，大小姐受了伤，便举荐你替她跳舞。那时本宫觉得你年纪尚小，怕你应付不了如此场面。如今想想，却是可惜了，不曾见过二小姐的舞姿。”

突然提起这件事，林茵顿时身子一紧张，斟酌着回答道：“公主若是想看，茵儿随时都可以跳给公主看。”

虞若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是吗，那本宫现在就想看了呢。”

面对着林茵震惊的神色，她低头抿了一口茶，眼底神色晦暗不明，“怎么，不可以吗？”

林茵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可以”两个字，手抬高正准备起舞，却又被虞若打断了，她笑着抬头看她，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手指着楼下的说书先生的位置，“我的意思是，去那里跳。”

“二小姐的舞姿想必是倾国倾城，只我一人欣赏不免有些浪费，林公子，你说呢？”

林建书突然被点到名，腿早已软得站立不住，哪里敢反驳，只得一个劲赔笑点头，“公主说的是，茵儿，还不去给公主跳舞。”

“哥哥。”林茵恼怒地瞪了一眼林建书。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她就不该挨不住姨娘的请求把他带来。

不过，谁能猜到长公主也在这儿呢。

那小公主只坐在位子上，笑盈盈地看着她，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压流露出来，压迫着她不得不低下头，不甘不愿地走出包间。

林建书如获大赦，正要跟着走出去，背后却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哪儿去啊林公子，坐下一起看吧。”

他快要哭出来，在虞若似笑非笑的眼神与小魔王阴冷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缓慢挪过去，却不敢坐下，讪讪道：“我，我站着就行。”

“不累吗？”虞若状似关心道。

“不累不累。”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虞若也不再管他，转过头去看向楼下。林茵已经走到台上了，她抬眼，梨花带雨一般看向窗边的秋珣，那一眼，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若是个普通男子，早就心化成一汪水了。

秋珣嫌恶地别过眼。簌簌装可怜，他便觉得狡黠可爱，心软得想把她抱进怀里，可其他女子装可怜，他只觉得愚蠢又造作，平白脏了他的眼睛。

刚何况，这还是簌簌不喜欢的女子。

他懒得再看，便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虞若沉静柔美的侧脸发呆。

从前那个穿着死人衣服的黄毛丫头，如今却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自家媳妇，真是怎么看都好看。

他以前究竟是犯什么混老想弄哭她。

虞若指节不自觉地敲击着桌子，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一声声敲得林建书快要心肌梗塞了，面色发灰地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