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友纷纷打听她有没有嫁人，听说她许了婆家后，都十分惋惜。

“大妹子，你这女儿真是太孝顺了，长得也漂亮。”旁边床位的一个病友凑了过来，“不像我，三个儿子，就没一个来的，我真是命苦啊。”

不等黎母说话，她又压低声音，“不过我还算好的，至少每天还有人送饭，你看一床，这次要不是你女儿好心，帮着照顾她，我看她都撑不过去。”

一号床是个瘦削沉默的老太太，黎母入院的时候，刚好她入院。

她头发花白，胸前挂着一副瓶子底厚咖啡色眼镜，眉间有两道深深的皱纹。

刚进病房，就跟二床吵了一架，当时她不在，回来听母亲说，因为二床见上面没人，陪床的家属就躺在了上面，她不依不饶说了对方一顿，又让护士换了整套床上用品。

有人跟她搭讪，她也不说话，沉默地往床上一躺，侧卧的身体就像一尊雕像，把病房里的温度都带低了几分。

她跟黎母同时被推入手术室，等出手术快做完的时候，她听到两个护士在外面嘀咕。

“一床没有家属怎么办？”

“住院的时候不说，下手术台没家属照顾，那可麻烦了！”

“她不是给钱了吗？给她找个护工就行。”

“护工没有家属照看，能对她尽心吗？”

“哎呀，你就别管那么多了，病人还不够你操心的吗？”

黎金金咳嗽一声，走了过去，“一床没有人照顾是吗？”

“对啊，家属就没出现过。”

“我帮着照顾一下吧，”她笑笑，“反正我妈的手术也不算重，我也腾得出手来，也不麻烦。”

护士正发愁，连忙说，“那就麻烦你了，我们给她请了护工，你只需要照看一下就好。”

护工是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手脚极重，翻动病人就像翻馅饼一样，毫不留情。

“你能不能动作轻一点，病人刚做过手术。”

那女人像是听不懂她的话，皱着眉头瞟了她一眼，手下依旧毫不留情。

一号床的女人却毫无动静，像是根本不在乎护工的动作。

“小姑娘，你别管她。”三号床把她拉到一边，“总有她受不了的时候，现在你帮忙，她还得骂你多管闲事。”

她叹了口气，转身坐在黎母床前，二号床出了院，现在就剩她们两张床上有病人。

到了晚上，护工不知去了哪里，一号床那边传来咕咚一响，黎金金马上跳了起来，她看到一号床的老太太趴在地上。

“阿姨，您怎么了？需要什么跟我说话。”

“水，我想喝水。”

她先把老太太扶回床上，又到了一杯温度适宜的温水，送到她嘴边，老太太一下子喝了完了一大杯，低声对她说，“谢谢。”

“晚上我看您也没吃什么，我这里有奶粉，给您冲一杯吧。”

老太太沉默不语，她便当做了默认。

冲好牛奶，喂老太太喝下，她鼻息闻到一股酸味，护工这两天都没帮她擦身子，她连忙又打了盆热水，帮她擦了擦脸和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