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钗
作者:尘颜 | 分类:古言 | 字数:7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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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噬蛊
封云楚焦疑,好像有重石压在他得眉宇间,他沉着眼,“少凊,你说的可当真?”
若真如尹少凊所说,柳钟珣这些夫人们倒还真是奇怪,不仅神态蹊跷,就连笑容都是一模一样,即便是双生子也不能完全做到心有灵犀,可是她们……
尹少凊点头,白煞咕噜咕噜连着又喝了几口茶,似乎停不下来般,他笃定道:“尹将军所言不虚,真的不能再真了,公子,你是没看到他那些夫人有多邪。”
想来想去,白煞只得用这一个“邪”字来形容他眼睛所看到的。
封云楚墨眸凝霜寒如水镜,掩露一股冬日的凛冽,“若是如你们所言,此事绝不简单,少凊,你再去查查柳钟珣娶的那些侧室平日里可有去些什么地方,又或者是待在丞相府,总之,他的十七房侧室都需要监视。”
他嘴角轻勾,“或许,我们想要知道的秘密可以在他的这十七位夫人身上找到。”
像是猛烈的洪水突然排泄般找到了突破口,白煞松了口气,又翘着二郎腿美滋滋的喝起了小酒,“查了这么久终于有些眉目了,黑煞,不如今晚醉华楼庆祝一下?”
黑煞脸色一沉,黑衫淹没在夜幕下,他冷声道:“要去你自己去,我还要调查,没心思陪你玩。”
白煞立马不满意,放下跷着的二郎腿,“怎么怎么,怎么跟我去醉华楼就是玩了,我和你说,前几天我可是看到柳钟珣去找那的花魁了。”
尹少凊不屑的嘴角上扬,“想不到他还有心情流连烟花之地。”
封云楚眉眼笑意浓湛,好似天上悬挂的月亮,“既然他衽席不修,那我们便更应该寻找证据,争取早日蟾蜍朝廷里的这些害虫。”
白煞狠狠的点头,“对,早日将他们衽极囊括。”
他起身拍了拍黑煞冷毅的肩膀,挑眉道:“瞧瞧我,也不是总惦记玩,这玩不也是有新发现。”
黑煞:“……”
他嫌弃的拿开他的鸡爪,嘴角一抽,“知道了,白傻,要去你自己去,我不会去。”
风声簌簌,只觉树影婆娑,微微一晃,黑煞的身影独自离开宣仁殿。
白煞气愤愤的跟在身后,一边咬牙切齿道:“公子……”
一边凝聚内力,轻身一跃,紧跟黑煞其后。
尹少凊无奈的摇摇头,站的久了竟双腿僵硬,他坐在白煞还坐的热乎的木椅,端起他饮过的凉茶一口灌入嘴里,“自从雪嫣姑娘给白煞起了新的名字,他在我们几人的心中,便又多傻了一分。”
他故意说的轻松,可瞧了眼封云楚沉稳的脸,又自顾闭嘴。
封云楚缓缓阖上猩红的双眼,想着江时衍以查毒之由借故开战,他能有几成的把握既救出沐雪嫣又将东楚的损伤降到最低。
其实,无论是从储备粮食,兵力,战船,还是一些外界因素,东楚都不如北离,却也没有逊色几分。
他不过是想,帝基不稳当巩固,可谁知真到了内忧外患的时候,从前的畏惧感却渐渐消散,不是没有领兵打过仗,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只是这一次,他不想轻易放弃。
月明星稀,照耀着封云楚惨淡的脸,他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也从不后悔自己的所有选择。
他释然般淡淡一笑,对尹少凊道:“少凊,你与朕年纪相仿,可有心上人?朕这就为你赐婚。”
尹少凊苦涩一笑,摇摇头,“皇上,微臣心不在此,只想一心为皇上,为东楚。”
封云楚斟了杯茶,神色不再紧张,却有一丝为兄弟的忧虑,“老大不小了,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不能一辈子待在疆场不是。”
尹少凊鼻尖翕动,曦望窗外之色,月璨星辰,宽阔无边,他也不再争执,只默默喝了口茶。
这一夜的星星似乎格外明亮,预示着明日也是晴朗的一天。
朵朵蘑菇云漂浮在天空上,一会儿聚拢,一会儿飘散,沐雪嫣眨着杏仁眼,蜗牛般从榻上挪了下身子。
他吐槽嘟囔道:“小曼你说我是不是中毒太深了,你都兔子般活蹦乱跳,我怎么还蔫蔫的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小曼放下碟子里的菜,忙向前搀扶她,笑道:“娘娘,您是喝的有点多了,不过能恢复这样已是很好了,听说燕妃到现在还躺在榻上不能动弹呢。”
说到燕妃,小曼有意无意的瞥了眼正在为沐雪嫣端热水的小曼,那晚她去德宁殿这劲在她心里还没过去呢。
沐雪嫣叹气,走了几步便在小曼细胳膊细腿的搀扶下坐在了木椅上,她询问道:“眞姐姐可好些了?”
小曼就知道她会问,一边盛着饭一边道:“好了好了,眞妃娘娘的身子比奴婢的还要欢腾,听玉儿说眞妃娘娘还经常去后花园散步呢。”
沐雪嫣咧嘴,往嘴里扒拉饭,试图使出浑身力量来站起身,可刚站起来,这夹到碗里的菜就掉了。
她蹙眉,“我是不是应该做做运动之类的,让体力快些恢复。”
现在软囊囊的身子骨,她真是讨厌极了。
第九十九章 噬蛊
小曼点头,“娘娘若是想走走,奴婢便陪着你,只是这几日天冷,出去走也当多披几件氅衣,奴婢听钦天监说,过几天会下一场雪。”
下雪?沐雪嫣挑眉,入冬以来终于能见见湿了,天气干燥,风又凛冽,她肤色也有些蜡黄。
沐雪嫣稍微扒拉几口便撂下筷子,她道:“莲儿,收拾一下碗筷,叫几个宫女把桌子也搬到别处吧。”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莲儿也只得遵从的点头。
小曼不解,“娘娘,您搬桌子干嘛?”
沐雪嫣坐在榻上,乌瞳提溜提溜转,“腾出块空地健身啊。”
虽然之前上大学时她有报过瑜伽课,可后来工作便渐渐变得懒散,现在闲来无事,身子没劲,天又冷,不能总在外走,寝殿里也可以锻炼锻炼。
小曼凝眉,“健身?”
沐雪嫣嘿嘿一笑,“就是活动活动筋骨。”
小曼噗嗤,笑道:“娘娘您有力气活动活动筋骨嘛?”
沐雪嫣杨眉,“不试试怎么知道。”
虽然没有瑜伽垫,但……就凑合这样吧……
仿佛一切都被小曼看在眼里,她瞥了眼殿外正曼妙婀娜身姿,窈窕走来的宁贵妃,渍渍笑道:“娘娘啊,您先别活动筋骨了,看看谁来了。”
未等沐雪嫣猜测,宁婉便踏入殿内,瞧着乌烟瘴气,正在搬桌椅的宫女们,捂住嘴鼻,“我说鸾妃妹妹,你这又是想干什么。”
沐雪嫣半倚在榻边,身后靠着垫子,她歉意道:“妹妹不幸中了毒,就不能施礼了,姐姐快做,小曼快去沏茶。”
后她转念一想,所有茶叶都销毁了,她殿中好像没有茶叶了,她拍了拍头,璨笑,“瞧瞧我这脑子,现在宫内所有茶叶都销毁了,娘娘若是不嫌弃,就尝尝凤仪殿的糕点吧,都是本宫平时最喜爱的。”
宁婉摊手,只站在她面前,未打算坐下,“本宫谢谢妹妹的好意,本宫今日来可不是吃糕点的,乃是看看妹妹的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既然看妹妹面色娇嫩,神态与平常无异,本宫便走了。”
沐雪嫣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忙恭送道:“本宫不能动弹,小曼,快去送送贵妃娘娘。”
宁婉的身影渐渐消失于粉纱罗幔前沐雪嫣的眸子里,她一下子撩开帐幔,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正抻着胳膊腿准备做瑜伽呢。
小曼从殿外一回来,便瞧见自家娘娘一屁股栽在地上,她笑着将她扶起,“娘娘,急不得,您还是慢慢来吧。”
沐雪嫣执拗,傲娇的翘着嘴,“我一定可以的。”
说罢又动动胳膊迈迈腿,小曼站在一旁,冷漠道:“这贵妃娘娘还真就只是来看看,到这就走了。”
沐雪嫣眉心紧皱,“走了更好,免得我看着她那副得意的模样烦心。”
小曼邃然咧着嘴,也跟着她活动筋骨,“既然娘娘都说走了更好,那奴婢也是这样认为的。”
沐雪嫣高昂下巴,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脸蛋,“小妮子。”
搬完桌椅,在一旁默默站着的莲儿看着这幅和谐的不像主仆相处的画面,只觉心中扎了一根刺,不能毙命却隐隐作痛。
……
江时衍刚从禧媛阁陪完公主又被德宁殿的宫女叫去。
理由是燕妃娘娘的病情加重了,太医院的一半太医也齐刷刷的跪在德宁殿,一个接一个的为她诊治。
江时衍握紧软榻上病恹恹的燕姬的手,安抚道:“爱妃莫怕,有朕在呢。”
燕姬神韵惨淡,已是浑身无力,食不下咽,只觉浑身像棉花,软绵绵的。
他怒气冲冲的指责一个个无能的太医道:“朕还养你们干什么,燕妃好好的,怎么会病情加重?”
那些个跪地的太医抖擞着身子,为首的秦太医摇摇头,“按理说不该啊,臣给其他几位娘娘也是开的这个方子,况且燕妃娘娘中的毒很浅,喝了臣开的方子也早已康复,怎么会这样?”
江时衍冷冷道:“怎么会这样?朕是在问你。”
秦太医扔冷静道:“请皇上再容老臣为娘娘诊治。”
江时衍蹙眉,默认的起身。
秦太医充满褶皱的手指搭上燕姬的手腕上,他面色阴沉,与这蔚蓝的天色及其不合,他头直淌冷汗,顺着鬓角流到了颈项间。
片刻后,他收回手,又道:“皇上,老臣失职,竟为查出燕妃娘娘体内还有其他毒素,请皇上责罚。”
江时衍浑身一颤,“废话少说,你快说可有医治的法子?”
秦太医点头,“办法是有,可娘娘中的毒与桑柔相融,若想彻底恐怕是不可能。”
燕姬胆颤道:“秦……太医,你说本宫,本宫除了桑柔……还种了其他的毒?”
她的声音无力,听起来也很苍白。
秦太医解释道:“娘娘,您一定是在饮茶之后又中了噬蛊,这种毒无色无味,即便鞣杂在吃食与茶酒中也不会察觉出来,因您同时中了两种毒,所以……桑柔虽解,噬蛊还在,若想彻底根治怕是不可能了,但也不会伤及性命。”
江时衍心一沉,冷声道:“无法根治是什么意思?”
秦太医如实回答,“皇上,噬蛊之毒便是如此,因融于血液,虽不会伤及性命,也不会彻底根治,当以药续命,每月会发作一次,发作之时便浑身无力,食不下咽。”
江时衍面色阴鸷,“那每次会发作多久。”
秦太医垂下头,“这种痛苦,每次发作一日便已是够折磨了。”
燕姬眼角的泪瞬间流下,她轻咳道:“皇上,您当查查是何心肠歹毒之人在臣妾,在臣妾的饭里下毒……臣妾……臣妾……”
“咳咳”
江时衍忙将她圈在怀里,一边吩咐道:“你们几个,速速去查燕妃这个月的饮食可有异常,秦太医,你快去开方子,为燕妃缓解痛苦。”
秦太医遵命,与其他太医一起齐齐退下。
江时衍似是想不通,有谁会在燕姬的饮食里下毒呢?
她刚来后宫不久,据他所知,除了在凤仪殿不小心摔倒和无意抢夺公主的弹弓似乎与旁人并无瓜葛。
他眉头拧成了疙瘩,只听燕姬有气无力道:“皇上,臣妾……臣妾难受,臣妾一心侍候皇上,在宫外待的久了,性子难免野了心,可与姐姐们素来无仇无怨,臣妾……臣妾……真是想不到……”
说着,脸颊尚未干的泪又被充满,她依偎在江时衍怀里,喃喃自语道:“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臣妾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江时衍揉着她的头,语气柔情道:“燕儿莫要胡说,太医说了,虽然不会根治,但也不会伤及性命,既然是毒,朕就不信无解,朕会命太医院研究,争取早日研究出对策。”
燕姬的泪更加汹涌了,她轻喘,忽然想道:“皇上,臣妾突然想到,臣妾中毒之后刚刚醒来,凤仪殿的莲儿曾来过德宁殿,好像还带着一摞子酥糕,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