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眼睛红肿，明显有哭过的痕迹，林枳言看在眼里，顿时心里很不好受。对于周母，她确实是心里有愧。

“妈……”林枳言下意识叫道，但刚开口便觉得嗓子干涩，说不下去。周母那句“我不是你妈妈”仿佛又回荡在了林枳言的耳边，冰冷的声音像是一把刀，无情地斩断了二人间的关系。

随着周母和周麒的进入，狭小的病房内气氛更加紧张，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寒气将所有人都冻住了，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

“林枳言。”半晌，还是周母出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她看着林枳言说道，上了年纪的脸上仿佛又多添了几分沧桑。

林枳言听到周母的称呼，眼神黯了黯，心里有些酸楚。看来周母是真的不准备再认她了，否则也不会这样直接称呼她的名字。

虽然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是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林枳言还是不可自制的有些难过，“嗯，您说吧，我听着。”林枳言应道，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苦涩。

“好。”周母先是一顿，然后才缓缓地开口：“你嫁到周家来的这段日子，周家没有亏待过你，对吧?”

“是。”林枳言肯定地答道，“你们对我很好……”林枳言补充道，不管是周麒，还是周母，这些天来对她的悉心照料都让她很感动。

正是因为这样，林枳言对周母就更加觉得亏欠。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她欺骗了周母。“是我对不起你们。”林枳言说到这里，头垂得更低。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她当时没有欺骗过周母，这样也许现在造成的伤害也都不会发生了。只是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

“不是的，你没有对不起我们。”周麒听林枳言把责任都揽到她自己身上，忍不住站出来发声。

“妈，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要为难枳言。”周麒说完，把头转向了周母，试图带着周母先离开病房再说。

“你住嘴！”周母本来还尽量保持着平静，此时却带着几分薄怒喝斥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替她说话！”周母的声音里带着斥责的意味。

周麒一向对母亲很尊敬，这时候虽然为难，一时也没有再出声反驳。只是看向林枳言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无奈的意味。

而林枳言听到周母的话后神色也更加黯淡。周母情绪有些激动，缓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看着林枳言冷冷地继续开口：“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和你说的了，你和周麒离婚，我们以后就当从没认识过。”

周母对着林枳言淡淡的说出她的打算，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林枳言听到后半句话，心里更加苦涩，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声音沙哑地应道：“好。”

自从周母得知真相以后，她就没有想过还能若无其事地和周麒把这段协议婚姻继续下去，只是没有想到周母的态度会这么强硬。

周母还没松一口气，周麒看着林枳言却忍不住表示了异议：“不行，我们讲好了三年，就是三年，现在离婚，你怎么办？”

周麒担心离婚后林枳言没人照顾，本来一向孝顺的他再次忤逆了母亲的意思。“妈，枳言她现在需要人照顾，我们不能现在离婚。”

周母听到周麒一再为林枳言开脱，怒气更甚：“够了！你还嫌不够丢周家的人吗？”当时周麒娶得林枳言进门，虽然不曾大操大办，但也是左邻右舍都知道的。

现在不仅他们的婚姻是假的，连孩子也是别人的，周母是个传统的家长，根本无法接受周麒和林枳言的这种行为。

“我们周家虽然不像什么有权有势的大户，但也是算是书香门第。你做出这种事情来，还不知悔改？”周母说着，言辞越发激烈，看着周麒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和痛心。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周麒是个听话的孩子。不管是读书、工作都没怎么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操过心，林枳言这个儿媳本来也很让人满意。

可是怎么想，周母都没有想到，周麒竟然会瞒着她做出这种协议婚姻的事来。也难怪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周母会那么难过心痛了。

周麒被周母说得脸色不太好看，但余光瞥见林枳言，还是不愿意放弃的想和周母争取，但这次，没等他开口说出几句，周母直接狠狠地撂下一句：“你再说一句话，周家就没你这个儿子！”

言下之意，竟是要和周麒断绝关系。“您何必这样呢。”周麒脸色有些凄苦，一时却不敢再和周母争辩。

而周母吼着说完这句话，上了年纪的身体也不禁晃了晃，周麒和林枳言的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林枳言见状更加觉得愧疚，急忙上前想将周母扶住。周母见是林枳言，倔强地伸手推开了她，宁愿扶着墙也不愿意让林枳言来搀扶，但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也不由得不断喘着粗气。

“妈……伯母，”林枳言站在一旁，看着周母的样子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心情苦涩地改了口，声音十分沙哑，“您放心，我和周麒会离婚的。”

听到林枳言的承诺，周母脸上紧绷的神情才终于放松了一些，但也没有说什么。而周麒却是心里不安，唤起了林枳言的名字：“枳言……”

“妈妈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不用……”周麒担心林枳言，始终无法接受周母离婚的要求，想劝林枳言先缓一缓，等周母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林枳言看着周麒，露出了一个苦笑，周麒的心意她都懂，也很感动，但是她已经想开了，这样继续下去不管是对周麒还是周母都太不公平。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按伯母的意思做吧。”林枳言看了一眼周母，没有让周麒继续说下去，“谢谢你们这段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离婚之后我也会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