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爷的白月光替身我不当了
作者:宋炽冉 | 分类:现言 | 字数:34.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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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至此相思
齐悦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坐着的是宋演。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医院惨白一片的天花板,刺目的蓝色隔断床帘出现在视野之中,是宋演将隔床帘拉上了。
接下来,是宋演清冽低沉的声音:“醒了就收拾一下,去上柱香吧。”
宋演再一次提醒她这个事实,齐悦已经全身脱力,像一只搁浅的鱼不断翻着白色的肚子,濒临死亡。
宋演垂眸看着她呆滞的脸,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道:“小叔叔给你留了封信,你到时候看看吧。”
这好像是一句将齐悦拉回人间的圣言一样,她猛地翻身坐起,看着宋演:“信?”
哦,对,她想起来了,宋昭衍上一封信写到,他到深溪之后还会给她寄信。
“在哪儿?给我!”
齐悦嗓音沙哑,活像是吞了玻璃将嗓音划破,拖着长长的尾音,还声音小的可怜。
宋演坐在她病床边的椅子上,说:“在老宅,我没带,你想看,就跟我回去。”
齐悦攥紧手心,指甲几乎抠破手心的肉,宋昭衍居然就这样离开了。
他之前开玩笑说,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大概怎样都活不久。
可他满打满算今年才三十四岁,连三十五岁都没到,生命就停止在了这一面年。
哪怕是她小时候像个傻子一样为了装深奥跟人说她活到三十五岁就自杀,那也是三十五岁啊。
宋昭衍还没有环游中国,还没有完成沈音的遗愿,他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齐悦再次沉寂下来,脸色灰败,目光死气沉沉。
好像,走的人不是宋昭衍一个人。
宋演单知道齐悦喜欢宋昭衍,没想到竟喜欢到这种程度。
他将椅子拉进,靠的病床更近了些,抬手攥住齐悦的手,后者并没有挣扎,大概是挣扎都忘记了。
“齐悦,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小叔叔的去世对你的打击很大,我们都明白。”
“齐悦,你振作一点,这不是还有我吗,哪怕你再把我当成我小叔叔的替身,我都甘之如饴,绝无半点怨言。”
齐悦只把这当成宋演安慰她的话,并没有注意道宋演眸中的认真和热烈。
她从宋演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翻了个身蒙上被子,什么都不想思考。
宋演沉默坐在床侧,也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
大概是半个小时后,齐悦在被子里闷闷地问:“老师……是怎么去世的?”
宋演见她终于愿意说话,虽然声音还是沙哑得不行,但还是很开心。
“医生说是忧虑成疾,加上之前身体一直不太好,没撑过深溪的雨季。”
齐悦在这一瞬间想起了她劝宋昭衍活着多看看世界,这么说,她间接害死了宋昭衍么?
如果在这一刻时间能够停止的话,宋昭衍的一生算是完整的一生了吧。
齐悦没法再安慰自己,泪水已经湿透了枕头,被子也没能幸免。
齐悦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贝齿咬破了下唇,鲜血淋漓。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宋演没走,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等着她自己揭开被子。
此时此刻,被子就像是齐悦用来保护自己的壳子,这壳子别人从外边给她敲开,里边的齐悦不仅不会感激,反而会更加消沉。
但是等她自己想清楚了,从被子中自己钻出来,她的情绪就慢慢好了。
考虑到宋演还要会老宅处理宋昭衍的后事,齐悦最后还是揭开了被子。
宋演看着她下唇破了一道口子,眸光暗了暗。
齐悦接受了医生在她处理唇上的伤口,就算是疼了也一声不吭,既然她自己能给自己咬成这样,疼不疼她自己知道。
齐悦还穿着昨天那一身衣服跟着宋演回到宋家老宅。
灵堂就布置在堂屋的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纯黑色的衣服去吊唁宋昭衍,宋老爷子撑着拐杖,目光呆滞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送别了吧。
宋昭衍巨大的遗像摆在正东方向,桌上放着一罐骨灰,周围都是来吊唁的人献给他的黄白菊花。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齐悦在进到堂屋的那一瞬间腿软到要跪倒的地步,旁边宋演抬手拉了她一下。
黑白遗像上的人还是那样温润地浅笑着,干净清润的眸子目视前方,似乎正在对来吊唁他的人表示感谢。
齐悦哭了一天,到了这儿,泪水更是夺眶而出,瞬间汹涌成河。
“老师……”
齐悦无声呢喃。
宋演一直陪在她旁边,宋昭年和宋太太忙着招呼宾客,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齐悦哭的差不多了,宋演拉着她到左手边的一个屋子,从桌上拿了一封信给她。
“这是小叔叔的遗物,本来爷爷之前就准备拆了看,不想给你。我留了下来,你自己看看吧。”
齐悦颤抖着手接过宋演递过来的信封,并没有立马拆开。
这是遗物,也是齐悦的判决书。
宋演将她扣在怀里,右手捏了捏她白皙柔软的脖子,道:“没事,我在。”
做完这个动作,宋演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齐悦颤抖着手拆开信封。
【小悦,展信佳。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变成一罐骨灰了。
若你收到了那罐子,别嫌晦气,麻烦你花一天半天的时间把我带到曾经我常带你们去写生的那片土地,随便扬了或者买方寸的地儿埋了都随你。
那片土地,是我和我此生挚爱相遇的地方,也是我如果百来次之后仍然不觉得腻的地方。
我这病自我出生时起便带着,天生的,没办法医,后来遇见你师娘,喜她成疾,药石无医。
她早我一步去了,她去世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在准备迎接我自己的死亡。
我就知道,我也大限将至,所以辞了工作,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或许也在等那个时间。
跟你讲讲我和你师娘之间的故事吧。
我同你当初那么小的时候,也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有些叛逆,不喜欢听从家里人的安排经商,反而做了艺术工作,学了画画,进了高校当老师。
那日我带着写生工具走了很长的路,看遍了那条路的风景,然后遇见了那片地。
吸引我的,也许不是风景,而是在风景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