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不会用，也不敢用薛素，但他是朱文正，是法修一脉的首领，他自会用法度、律例约束此女。

女仙官颇有些激动，“姑祖父，我看过薛素的卷宗，此女颇是狡诈。”

“再狡诈的人亦有弱点，当年薛素兄妹逆天复生族人，可见他们亦是有情有义之人，自己拥有了仙体，却未放弃族人。她自愿将最大的弱点给我们，我就敢用人。”

女仙官迭声应“是”，她就知道，姑祖父一定会出手的。

朱文正道：“研究所不同寻常，你要用心办差。只要你立功，我会亲自向帝君、华义王殿为你们请功。”

“谢姑祖父，谢姑祖父，我一定用心。”

朱文正又鼓励了几句，接了薛素家侄孙媳的家书，心里转了又转，薛素既然能说那样的话，必是有法子拿到更多的功法。

功法对于一个世家来说是独有的资源。

而此刻，花妖大陆来的女仙医甲正立在次相刘仲良案前，垂首唤了声：“舅公，十五组的组长是首相夫人娘家的侄孙女，还是颇为得宠的。薛素这个女人……”

属于家族独有的功法，谁不想要呢。

刘仲良的轻叩在桌上，一下又一下。

女仙医甲一脸恭敬，舅公可是花妖大陆第一批飞升的儒修弟子，且他是谋修，在文华仙国的孔明传承一脉里，颇有些地位。而今，便是张泉也比不上他。

刘仲良道：“前有仙国内乱，而今再起争斗，不妥！不妥！”

“可是舅公，难道我们就要将这果子送给他们？”

刘仲良微微一笑，笑得温和，“文思，你可是舅公的弟子，以你的谋略和医术，定能根据秘法推衍出新的功法。争权夺势最不可取，你进研究所是为了学习。功法先生推衍功法，少不得要用你手里的仙器金人，你可以利用金人顺遂推衍。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留在研究所，只要留下来才能接触到更多的功法。”

谁能想到，女仙医甲竟是谋、医双修的弟子。只因她在医术上的天赋，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医修。可没人想到她背里更是刘仲良指点长大的，甚至没人知道她与次相刘仲良的关系。

“既然组长马婷婷会出面找首相，你就静静看着。马婷婷是法修之中最有天赋的女弟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最得首相夫妇疼爱。

你瞒下是我外侄孙女的事实，她更是瞒下了是法、文两修的事实。但凡法修，事事讲律法，若是文修，思路清晰，行事多圆润。

首相将她送进去，没有隐瞒她与他的身份，以‘举人不避贤’为由。偌大的书院，要说比她优秀的法修可不少。可此女最大的优点是八面玲珑、长袖擅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若不是我查过她的底儿，也许会以为她是谋修。”

文思此刻心跳加速，谋修？她还差一点真当马婷婷是谋修。她是两修，对方也是，如今在一个组里，舅公的意思让她继续隐瞒，先接触功法，后学推衍功法的本事。

刘仲良道：“你们研究所里，人才辈出，无论是你们组，还是其他组，不仅文修、诗修、词修、琴修，但凡我儒门各派都掺了一脚。你真以为你们组那几个跑脚的仙差是不出名的差役?”

“不是？”

文思很是意外，她查过同组几人的来历，总觉得怪异，自然不会当她们是寻常人。

刘仲良道：“永远不要单纯地用眼睛看，也不用耳朵听，看到的、听到的也许都不是最真的，用自己的神魂判断，用自己的心来看。”

文思抱拳一拜，“谢舅公教导。”

“往后若有事，与你爹娘留口讯，他们会派人传话。你今日贸然寻我便有些莽撞。儒门谋修行的是阳谋，但亦留暗棋。你便是我们谋修一派留在那里的暗棋，若让马婷婷和首相知晓你与我的关系，必会对你多加防备。”

“是我鲁莽，绝不会有下次。”

文思明白了这意思，既然首相想掌控薛素，就由他们好了。

而她要做的，就是认真学习。

她手里的赤金小人，是舅公走了门道请墨派的仙器师炼制，为了送给她，还特意在仙京书院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医修论道大会，她是夺得了一路打擂，进入第二名，才拿到这只仙器。没人知道，这仙器才是那届大会时最好的奖品，就连第一名的都不如她这个。

这是一件上品仙器，以前是用来炼习针灸之术，而今可以用于推衍功法。

刘仲良不紧不慢地搁下手里的《孙子兵法》，低声道：“你们组唤秋霜的功法先生，她是副相叶少秋大弟子的孙女。”

叶少秋收有三个弟子，大弟子乃是叶夫人赵氏的娘家侄儿，赵城人氏。二弟子是叶少秋的长子，三弟子便是华义王殿下。

文思不由惊呼一声，“她不是该姓赵？”

“赵城都灭了，哪还有姓赵的。鲁城、晋城、吴城三地但凡姓赵、姓赢的人家都被法家弟子彻查了一番，而今谁还敢姓赵，亦不愿背负叛逆之罪。

赵、秦两城仙人、弟子叛逆，这是定了罪名的。谁好好的臣民不做，愿意因为一个姓氏背负上骂名？

秋霜的祖父赵嵩是帝君的徒孙，且赵贼谋逆时，他确实未曾参与。秋是赵嵩母亲的姓氏，就连她祖父都易姓为秋。”

这是为了避嫌，改了姓氏。

赵嵩改为唤秋嵩了。

赵麟、赵修的案子闹得太大，牵涉入案的更高达数十万人，一部分贬为罪民，还有一部分贬往下界。这些人想重返文华仙国太难。

刘仲良语重心肠地道：“研究所十五个组，每个人来头不凡，而你们是唯一的女子组。看起来是为了尊重女子所设，其实你们组才是卧虎藏龙。其他组成员是万里挑一，你们组便是十万里挑一。你现在知道秋霜没这么简单吧？”

文思连连点头，要不是舅公点破，她还不知道呢。

刘仲良继续道：“秋霜看似圣院的功法讲授师，实则她的医术绝不在你之下。无论是叶相府还是秋府都瞒下了此事，甚至外头没人知道她与赵嵩、叶相的关系。”

“为什么？”文思问道。

“她出生就姓秋。”

“出生时，这么说不是八十多年前的事，那时候赵贼与朱相争斗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