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元娘乃当世大儒卫羲的嫡长孙女，是照着宗妇教养大的，就算谢二郎不成才，但卫元娘是会教导儿女的，卫元娘的书法、诗词在未出阁前，那也是名动一时的。因着这儿，谢家翁婆很是器重她，便是长嫂也不敢挑她的不是，长嫂还指望将来卫元娘能帮忙教导她的女儿。

卫晴唤了声“姐夫”，“姐姐今儿脸色有些苍白，回府后，还劳姐夫请个郎中瞧瞧。”

谢二郎被这一声亲切的“姐夫”激得有些失常，连忙迭声道：“你且回去，秋凉了，外头风大。你姐姐这儿有我照应呢。”

“辛苦姐夫了！”

“哪能说辛苦，她是我娘子。”

“姐姐、姐夫一路好走。”

卫元娘知卫晴是听进去了，连连摆手道：“快回去罢！莫要着凉了。”

孔氏眼珠转了又转，待得谢二郎的轿子、骏马走远，方才道：“三妹，你可真能唤得出口，一个不学无术的商人，也你唤得出‘姐夫’二字。”

文昌大陆的商人地位极低，士农工商，便是农夫都比他们尊贵，而地位最尊荣的，莫过于名士、大儒，整个大陆都崇文、敬儒。

卫晴淡淡地道：“无论姐姐、姐夫身份、地位如何，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往后还请嫂嫂再莫说此等无情的话。”

她一转身，抬步往自己的阁楼行去。

孔氏追在后头，“晴娘，听说祖父给了你七日时间思量。我堂弟孔敬与那崔行首也就是玩玩，你可不能当真，再说了，便是你大哥，那外头不也有三两个红颜知己，逢场作戏罢了……”

卫晴冷冷地打量着孔氏。

她不喜这女人，这女人做什么事都是权衡利弊。

孔氏不觉畏惧，反而越发来劲，“晴娘，你可是孔家未过门的嫡室夫人，哪有嫡妻与外头的女人争风吃醋的，没的惹人笑话，也会有碍你的名声。”

卫晴微微一笑，“上次，陈郡郡守大人孝敬了祖父四位美人，祖父为父亲与大哥各留两个……”

“什么，那……那养在北院的美人是给你大哥的？”

“嫂嫂乃嫡室夫人，怎会与地方官员赠予的美人争风吃醋，没的惹人笑话，也会有碍嫂嫂的名声。”

孔氏的俏脸煞白。

她一直以为那是老太爷的姬妾，或是府伎，现在才知道，是留给翁爹与丈夫的。

她还没生儿子呢，要是姬妾先生出儿子，哪里还有她的地位。

卫晴转身离去，不落到自己身上，便可以说得云淡风轻，现在知晓了，觉得这事大了。

她回到阁楼，就与往常一样，练习书法再习丹青。

卫羲因书画一绝，卫家的嫡出子弟无论男女，到了年纪都会苦学书画。卫家大房最没有天赋的卫元娘，那书法丹青一出手，也会打败一大片的人。

侍女见她似将孔敬与崔行首的事搁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捧书。”卫晴唤了一声，侍女一路快奔，虽在奔却没有脚步声，福身应答一声：“女郎！”

卫晴搁下笔，“明儿是十五？”

“是，九月十五。”

女郎的婚期便定在十月十六，真真是一月多一天。

卫晴道：“你与管家说一声，明儿一早，我去道观敬香，拜祭母亲。”

“是，女郎。”

捧书退去，卫晴收拾了文房四宝，又唤了叫捧画的侍女送来热水，沐浴更衣后歇下。

翌日天刚亮，卫晴便起身，依旧是焚香沐浴，提了一把木剑在绣阁院子里练了两遍剑法。她用晨食时，捧书、捧画便预备好了去道观敬香所需的祭品等物。

*

炎黄天界。

华卿立在天界最高处，俯视着炎黄六界，整个六界已经完成了衍生，天道已成，乃是她的一抹神念所化，她甚至能晓得这六界发生的所有事。

阳世人间、冥界、妖界、魔界、修仙界、天界，所谓的修仙界有点像碧罗界，像是下仙界，而天界则在最高处，是一片悬浮的小岛。修仙界有三片大陆，高低不同，最低处已出现了修士，但略高的两片依旧还未完成衍化。

司香唤了声“姑姑”。

华卿回眸问道：“如何了？”

“聪聪与文昌大陆的天道沟通，天道同意姑姑进入文昌大陆，不过必须得将修为压制在化神以下，且那片大陆容不下道修、剑修、佛修。那片大陆的天道，生前原是南华界的书生，因在十八万年前天降流星雨，捡到了一块界源神石，被南华界的修士诛杀了一个村子的百姓。”

“他恨剑修？”

“不，是他恨所有的修士。所以这十八万年来，他一直禁止上界修士与仙人进入文昌大陆。文昌大陆的人不能飞升，但其他大陆、仙界的生灵也进不去。”

文昌大陆被此人强大的意念化成结界保护着，里头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亦进不去。

华卿不解地道：“若没他允许，我们是如何进入文昌大陆的？”

二人回到了司香所住的楼阁。

不多时，司香答道：“文昌的天道意志说，他用自己的一界意志与其他界的天道意志沟通，听说姑姑乃是上古神族后人，拥有大神通，更在碧罗界开创了百艺之道，厨子可悟出厨魂入道，医者可悟医魂入道。他虽禁止其他修士进入文昌大陆，但他渴望文昌大陆的人能通过文才学识入道。”

果然是他将华卿引过去的。

华卿应道：“我以女冠身份进入文昌大陆，会以儒悟道，尽量在那里建立儒修道场。”

司香将话传给了聪聪，而聪聪又传递给了文昌天道意志。

不多时，司香笑道：“他应了。说若是姑姑修为超过化神，他就压不住，必会因为化神气息引来上界雷劫。”

“我明白。”

华卿想了良久，“他不允道修、剑修、佛修进入，若是符修便可一试。符与书画有暗通之处，我就以符意真身进入。”

拿定了主意，华卿化出符意真身，寻着流光进入文昌界，而其他的真身则与剑意真身融为一体，继续在混元仙府的客院里静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