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暴怒：“你竟敢弑神！”

赵初心一愣，肆无忌惮的笑起来：“真好笑，你是神吗？”

白鹭露出愕然的神情。

银铃般的笑声在林中回荡，背着明月的女子有半张面孔隐入了夜色里。

她嘴角微微上挑，神情诡异：“搞不清状况的是你啊，天帝下旨上神不得插手凡间之事，元始天尊却将你我弄到这儿来，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和我有什么不同？”

白鹭煞白了脸，嘶声道：“你我当然不同，你这背叛师祖的孽障，凭什么和我比。”

赵初心语中含了三分嘲讽：“何必呢？咱们都是弃子，是那老头用来扳倒蚩尤的道具，即使蚩尤死了，他也不会让我们回去的，正如你所说，天界已经将你我除名，你和我一样都不属于这个年代，倘若回不去未来，我们只有一个下场，就是魂飞魄散。”

白鹭浑身发颤：“你少危言耸听！我和你这个叛徒是不一同的，我……我……唔！”

匕首又推入三分，白鹭禁不住喷出一嘴的鲜血。

她惊恐的对上赵初心的眼睛，看到她吃人一样的目光，她内心不由自主的泛出一股寒意。

赵初心的面色阴晴不定，低声与她说道：“瞧，你就快死了，可是你的好师父呢？他为什么没有来救你？”

生命的流逝让白鹭覆在刀柄上的手恐惧得开始发抖，她无助的摇头：“师父……师父……我不想死……师父，救我……”

赵初心面无表情的将匕首抽出三分，随后又猛的往里一推，在白鹭大张的瞳孔里，她看到的是一个如魔鬼一般的身影。

赵初心居高临下的道：“没用的，他不会来了，因为那群高高在上的神祗，是天底下最虚伪自私的东西。”

两手无力垂落，白鹭整个人向后仰倒，断气之前依然死死的瞪着赵初心，睚眦欲裂。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诅咒：“你……你这样执迷不悟，逆天而行……你……你会有报应……你会遭天谴……你将不得好死……”

赵初心缓缓蹲下身子，俯视着他的眼睛，唇边，流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傻孩子，我怎么会有报应呢？明明是那老头子妄图改变历史，是他瞒着天帝要破坏人界的平衡，倘若天帝真的责怪下来，他才是那罪魁祸首啊。”

白鹭的瞳孔逐渐散开，血水从她嘴角滑落。

赵初心更凑近了几分，几乎脸贴着脸的说道：“我不过是烂命一条，但如果我这条石头命可以把一个高高在上的上神拖下水，也不算亏，你说对不对？”

白鹭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浑身不停的抽搐，越来越多的血水从她口中冒出，数秒之后又归于平静。

她——彻底的断气了。

没一会儿，白鹭的灵魂逐渐脱离她的身体，可惜却找不到归处，只能化作无数晶莹的颗粒，渐渐被风吹去。

赵初心面无表情的站在风里，袖子上还沾着几缕血迹。

缓慢的抬起头，银白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色和今晚的月亮一样，惨白得毫无人色。

如果白鹭说的都是真的，天界早已将她除名，在这个时代没有她的名字，当不成神，做不成人，倘若她死在这里，恐怕连地府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唯有消失，是她们唯一的归途。

如此一来，彻底的消除罪证，牺牲了她们，那老头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天神。

赵初心一动不动的看，看着月亮，看着流水，还有水底下游过的鱼儿。

她忍不住又笑了，几乎笑出了眼泪：“老贼……姜，果然是越老越辣啊！”

*

远处忽然传来响动，灌木丛抖擞几下，小路上蹿出一道身影。

蚩尤自醒来后便四处寻找赵初心的踪迹，听说有人看到她往后山的方向走，顾不得身体不适，跌跌撞撞的寻来。

他走到河边，一眼便看到了横躺在石板上的白鹭，包括落在她身旁的红铜小刀。

他很快认出那把刀，是他送给妻子的礼物。

蚩尤愣了下，站在原地道：“你……把她杀了？”

赵初心动作极其缓慢的回过头：“是，我把她杀了。”

蚩尤：“为什么？”

赵初心弯下腰，拾起属于她的匕首：“因为她说了一些……让我不高兴的话。”

她说了什么？

这话蚩尤没问，他望一眼远处的尸体，脸上竟露出一丝喜悦的神情。

她为了他杀人。

她是在乎他的。

他已经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任何解释，因为此刻他心中正被狂喜充斥着，哪怕死去那个女人对他来说很有用处……

蚩尤将她带到一旁，盯着地上的尸体说：“我来处理。”

只要她还爱他，不管她做了什么，他都愿意为她收拾善后。

赵初心眸光明亮：“你想做什么？”

蚩尤一脸认真：“找个地方把她埋了。”

赵初心噗嗤一笑，瞬间眉头舒展开：“傻子，你以为埋掉就没事了？”

他愣愣的回过头。

赵初心扫他一眼，叹息道：“白鹭是夸父一族的人，倘若她在我们这失踪，不管原因为何，做为部落的首领，你总归脱不了关系……让开。”

蚩尤也笑了。

因为她一句“我们”。

他乖乖的后退，看着妻子敲动人头法杖的动作。

“叩叩叩……”

法杖敲击石板，三声闷响过后，一道黑雾缓缓从窟窿里飘出，如箭一般射入白鹭的眉心。

狂风卷过的密林。

那具已经死透的尸体竟然自己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