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杰听她发酒疯似的胡言乱语，英俊的脸上居然比她还要炽热。

他动作温柔的把赵初心抱起来，赵槐冷冷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徐俊杰直视对方：“我送她回去。”

赵槐一时无言，最后看一眼赖在他怀里不肯下来的赵初心，抿着唇，别过脸：“随便你。”

冷风徐徐吹过，黑色的奥斯丁隐入夜色。

徐俊杰望着赵槐离去时的气派，再看怀中人的时候，目光忽然变得复杂。

那个人是楼大帅唯一的儿子，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反观自己，虽说家室不差，但毕竟是个不得宠姨太的孩子，父亲去世后他不愿受人冷眼，离家当了一名普通的数学教员，每个月拿着微薄的薪水供养数十名孤儿，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未来的督军和一名普通的教师。

赵初心选了教师，一个兜里的钱只够坐黄包车送她回去的穷小子。

“日后你会为今日的决定而后悔吗？”他声音很轻，几乎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赵初心在他怀中微微挑了眉头。

徐俊杰没有叫黄包车，而是一路抱着她回家，一来可以省钱，二来……

他从未见过赵初心发酒疯的模样，她抱着自己的脖子就像猫儿一样的粘人，那感觉很好，他私心的不想这么快回去。

“喂，你什么时候娶我呀。”赵初心抬起眼，含笑的问他。

徐俊杰浑身一僵，结结巴巴的说：“你……你醉了。”

赵初心咯咯直笑，伸长了脖子往他脸上亲了一下，“啵”的一声脆响过后她笑得更大声：“你现在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不娶我我就嫁不出去了。”

徐俊杰脸红得要滴血，他只当她发酒疯，因为平时的赵初心一向是端庄、温柔的，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可爱。

他轻咳一声：“困了就睡，这种事情等明天再说。”

赵初心眨眨眼：“明天娶我？”

“我……”徐俊杰哑然，“如……如果你同意，我……我找一日上你家提亲。”

赵初心笑嘻嘻的朝他耳边吹气，“你明天来提亲？”

徐俊杰：“……没那么快。”

赵初心：“为什么？”

徐俊杰：“……我需要时间凑钱。”

结婚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不希望委屈了她。

赵初心笑声清脆：“我有钱。”

徐俊杰略微蹙眉：“你有钱是你的事。”

“结婚后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我是男人，不会花女人的钱……”话落他又一次哑然，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被她绕了进来。

徐俊杰叹了口气，格外绵长。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希望你以后真的不要后悔。”

“不后悔。”她像是睡着了，声音也不大，却足以令他听到。

徐俊杰愣了下，睡着的赵初心睫毛又浓又长，如两把小羽扇轻轻颤动，他有亲下去的冲动，却忍住了。

“真的？”

他认为她年轻不懂事，盲目的跟着感情走，但随着时间过去，她对自己的好感也许就会变成怨恨，因为他不够好，而她又太好。

“你在怕什么？”她缓缓睁开眼睛，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冷风在身旁呼啸，徐俊杰脸色微变，再看向怀中，赵初心似乎入睡了，方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

酒香扑鼻，他心想自己也许也醉了，被她熏醉。

＊

白文光离奇死亡的消息在隔日登上了报纸头条，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传遍荣城上下。

据说他是被一名穿着红色旗袍的女杀手杀死，死相十分诡异，警察厅就此断定那是一名变态女杀手。于是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名女子的通缉令也跟着贴遍大街小巷。

“不知道他们抓到人了没有？”徐俊杰翻过一页报纸。

“他们抓不到的。”赵初心笑吟吟的说，“因为她是鬼。”

“胡说八道。”徐俊杰微勾起唇，“你的卷子做完了？”

赵初心丢下笔杆子，嘟起嘴，“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徐俊杰正喝水，闻言忽然呛了两声。

赵初心挑起眉，佯装恼怒：“那天晚上你亲了也抱了，如今不打算认账了吗？”

“你等等。”徐俊杰搁下水杯，径自走出门外，猛的将门拉开，果然蹲着几个小子在听墙根。

“你们在干什么？”

“徐老师……”

他板着脸教训，“又想挨揍？”

孩子们一哄而散，他重新把门关上，回头迎上赵初心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他轻咳一声：“那天你……你没醉？”

“醉了。”她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

“不过该听的都听到，该看的也都看到了，你到底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她撑着下颚，笑眯了眼睛。

“……”

什么听到、看到，这是姑娘家该说的话？

徐俊杰尴尬得想找个洞钻进去，也想板着脸以老师的身份狠狠的训斥她两句，比方说好人家的姑娘该怎样，该怎样，横竖不应该是她这样，但……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私心的觉得她这样其实很好，别的姑娘怎么温柔得体那都是人家的事，在他眼中赵初心这副耍泼赖皮的模样比其他姑娘更有趣。

“你真的不打算负责呀。”她用力眨眨眼，挤出几滴水光。

见到她的眼泪，他急了：“你别哭。”

赵初心嘴角一翘：“你又不肯娶我，还管我哭不哭做什么？”

“我娶。”他顺着回答。

“什么时候？”

“明天……我上你家提亲。”

赵初心“噢”了一声，满意了。

可惜事与愿违，赵初心的如意算盘很快就遇到了阻力。

她一直忙着和徐俊杰谈恋爱，早前被她弄进监狱的李振倒是被她抛到了脑后。

依照红白不能相撞的习俗，倘若李振真被枪决了，她得等一百日过后李家才可以办喜事。

对李振执行枪毙的那天，天空下起毛毛细雨。

一大早李清来到监狱门口，他靠墙摸出一支烟，没一会儿铁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警察。

他们面无表情的走到墙边刷浆糊，贴布告。

李清看过去，白纸上用简短的文字写出了对李振的判决结果：杀人犯李振，依律判处枪决，即日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