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

“是……”听着苍夜的疑问，凯瑟琳保持着原样、点了点头。

“我觉得…可能不会得到回应……”

“…是因为前几天给大树他们主持仪式的时候出了问题吗。”苍夜顿了顿，说出了猜测。

“是……”凯瑟琳又点了点头。

大树和舍亭办婚礼的那时候，凯瑟琳向地母神伊丝缇的神像献上了祈愿，却没有得到回应。

那可是生灵与大地之神、被誉为万灵之母的地母神伊丝缇呀；

祂的回应，对于婚姻来说是最为重要的。

可是却没有得到回应…祈愿了的八座神像，只有祂没有……

“肯定是我不信的报应！”凯瑟琳难过地喊着。

“凯瑟琳……！”苍夜伸手，想扶起她的头，却意外感受到了滚落的泪珠。

苍夜这时候明白了，他一直都忽视了一件事。

他是把凯瑟琳救了出来，让她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却忽视了对她心理的照看。

凯瑟琳此前一直在寻圣会，她的生活里就只有祈祷。

可她心向神灵、却身处地穴。这份落差，又怎么能轻易接受？

若真有神，为何在这些年间没有任何的恩赐、没有任何的救赎？

于是、她怀疑了，怀疑了作为一个信徒最不应质疑的、神的存在。

而这份短暂的不信，已经在她心里化成芥蒂。她害怕得不到万神的认可，而不敢向前。

苍夜看了看身前脆弱的女孩，沉默不语。只有若有若无的泣声回荡。

“凯——”“孩子，你错了。”而当苍夜开口时，扫罗、从门口踏着步子过来说道。

“扫罗爷爷？”凯瑟琳急忙整理自己，没有注意到苍夜看他们的表情有些疑惑。

等到凯瑟琳简单整理好后，扫罗指着上面，对凯瑟琳说到：“你看那是什么？”

凯瑟琳抬起头，扫罗指的是神殿顶上的天窗洞口，从那看出去——

“是…世界树。”

“对。——你现在看得见祂，那以前你跟着寻圣会、居住在地下的时候，看得见吗？”

“看…看不见。”地下自然不可能看见地上的树。

“那这对世界树有影响吗？”

“这是……”扫罗接连的问题，让凯瑟琳不甚理解。

“你看得见、或看不见，影响到了世界树的存在吗？”扫罗又问。

凯瑟琳再看了看顶上，世界树在那里屹立着，不偏不倚。

“…不会。”

“那你信不信神，又有什么差别呢？”扫罗一捋胡须，淡然说道。

“……”凯瑟琳似乎理解了什么，沉默着。

“世间的信徒总以为心念着万神、祈祷就能得到恩赐，可神灵又哪会在乎那些小事？

无论这世上祈祷的人多一分或是少一分，又或是没有，都影响不到祂们。

毕竟——祂是神啊。是我们人需要祂们，而不是祂们需要我们。

至于为什么地母神那天没有回应你…原因也并不出在你身上。”

扫罗说着，抬头看向了世界树。

他背向着凯瑟琳、突然又问到：“孩子，你觉得这世上离地母神最近的人该是谁？”

“这…当然是栾女大人。”

“对，栾女是地母神大人在世间的信仰代行人，也就是你们俗说的‘圣人’。

你已经见过栾霖乃了，她怎么样？”

“这……”凯瑟琳努力地回忆着。

毕竟她和霖乃严格算只见过一面，所以除了她看上去很和善以外，实在没有什么印象了。

“吼吼，看来太为难你了。——不过，这已经说明了问题不是吗。”扫罗笑着说道。

“……！”凯瑟琳顺着扫罗的话，思考一阵后，猛然醒悟、神色震惊。

记载中的圣人都有着非凡的气质，传说哪怕在人海之中，也能一眼识出。

——据说这是因为他们得到了神的赐福，在“气场”上就与常人不同。

而凯瑟琳在那位栾女身上，可没有见到什么特别非凡的气质，那么就只能是——

“栾女大人她…没有得到赐福？但这……”

但这怎么可能！——凯瑟琳想这么说，可扫罗的表情却提醒着她，这是真的。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凯瑟琳那天的祈愿没有得到回复、也是合情合理。

——连栾女都没有得到，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信徒又怎么可能有资格。

可如果这样的话，就有更大的问题出现了。

“那——”“嗯，好像说的有点多了。”

在凯瑟琳还想问什么的时候，扫罗一摸胡子、终止了话题。

他很快就转身离开，只留下茫然的凯瑟琳、和一旁的苍夜。

“啊……”凯瑟琳看着扫罗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茫然。

她比起最初，虽然已经没有了愧疚和难过，但是又多了太多太多的疑惑。

“苍夜……”她带着这些疑惑、转头看向苍夜，像是想向他求教一样。

但是看到了苍夜脸上同样复杂的表情后，没有开口。

可作为信徒，她又怎么能简单压抑住这份担忧、疑惑？

“难不成地母神……”凯瑟琳自言自语说道。

这话后面一半，她自己都不明白该是什么。

地母神抛弃了这片土地？地母神遇到什么状况？地母神……

这样的思绪在凯瑟琳心里乱撞，她就只是这样随心地、担忧地念了出来。

“谁知道呢。”直到苍夜这样说道，才将她的意识逐渐拉回。

她转念一想：扫罗大人之所以不说，或许是因为自己还不需要知道吧。

“喵呜~”小白一声叫唤，让凯瑟琳回想起了它的存在。

“不过我知道，无论怎么样了，都不影响祝福。”苍夜一转话题、说道。

“不…影响吗？”这让凯瑟琳有些疑惑。

“嗯，祝福和赐福是不同的。”苍夜问到：“你知道‘祝’和‘赐’在文字上的差别吗？”

“这……祝……”凯瑟琳的神州语虽然说得不错，但她毕竟是原住民，现在有些说不上来。

“那你知道‘赐’的意思吗？”苍夜改了改话。

“知道！赐是指‘上对下的…恩赐’。”

“嗯。虽然你的回答里也有个‘赐’字，但意思上没错。——‘赐’是指上对下的赠予行为。

所以‘赐福’顾名思义，就是上位者赠给下位者某种福分。

人向神、或是向灵向龙这些高等生命祈祷后，得到了祂们的保佑，这就是受到了‘赐福’。

但‘祝福’没有那么复杂。

‘祝’的意思是‘对人或事的美好祈愿’，而主体、也同样是人。

‘祝你新年快乐’‘祝你年年有余’‘祝你长命百岁’这些都是祝福。

——和我想让你给这孩子做的一样。”苍夜说着，又一次微微举起了小白。

“你愿意吗？”

“……是！”凯瑟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