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神态各异。

有人则是因为眼前不可思议的魔法而全神贯注，兴奋不已。

有人看到本来简简单单的魔法，突然变得这样脉络复杂、内容繁多，脸上表情惊讶、苦涩。

有人因为感受到这魔法阵中，蕴含着的元素包罗万象，却完全没有异样地融合在一起而震撼。

无论是卢克这些和苍夜没太多交集的同学、又或者是熟悉的大树、舍亭，以及让他上台的莲、知晓的苏莱……

显然，除了一脸高兴的小雪，没有人一开始就认为苍夜能够做到这一步。

苍夜的魔法阵，在教室里散发着暗淡却又引人注目的光芒。

“各位认为，异能和基础能力——体能，智能以及术能之间有什么关系？”

苍夜休息了一会儿，突然冷不丁地说出一句话。

没人回应，多数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少数人意识到自己表情失控，恢复了各自的神态。

直到莲咳嗽一声，这才把同学们的意识拉了回来。

苍夜这才再次提问，但是还是没有人回答。

这次不是因为他们注意力不集中，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苍夜展示了这样难以理解的技术后，是个人都会感觉到回答的压力。

就像数学老师刚刚讲一道复杂的例题，然后要找个同学来解释怎么解一样。

哪怕是现代人都不一定会举手回答，更别说旧时代的，重视面子的贵族了。

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他们是不会举手的。

“我是一个旧世人，”

像是知道结果一样，苍夜并没有等到谁举手，开始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旧世人，指的是“旧世界的人类”。是对在新历元年以前，出生在地球的人的一种专业称呼。

与旧世人相对的，带有新世界血脉的混血、或者原住民，被称为“新世人”。

“因此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以我的身体资质，不可能成为出色的异能者。”

苍夜淡然地说着。

新旧世人两者，在“异能”这一方面，能力通常有着巨大的差距。

简单地解释：因为旧世人过去身处一个没有异能的世界，所以体内没有进化出对应的细胞器、先天就没有使用异能的天赋。

学府内的旧世人，往往对此有所自卑。毕竟学府最关注的便是异能。

因此，即便“旧世人”本身是一个学术性的定义词，在学府多少带上了歧视的意味。

但是显然，苍夜并没有那种情绪。而在座的人，肯定也不会以什么歧视的眼神看他。

苍夜现在展现的异能创造力，就是能让他们这样刮目相看的水平。

哪怕加减乘除这样的基础，要是有几百步，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算出来的了。

能算出来，还是立刻做出来的，那是天才。

因此同学们都专注地听着他说的话，但是未免有些太认真了，气氛十分严肃。

“像是现在，只是展开这个魔法阵，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根本没法使用它。”

苍夜说的事情，对于一个异能者而言，是残酷的。

就像音乐家失聪，无法听到自己的作品一样。异能者能创作出新魔法，却不能用，是怎样的可悲？

“我本来创作它，是想着能不能增加自己的元素量，但是做到一半我才发现，我根本不可能启动得了它。”

苍夜轻轻地微笑，这一幕在同学们眼中，有着一种自嘲般的无奈。

“但是我还是试着去完成了它，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学到了许多。比如我刚刚问的。”

苍夜把魔法阵高高举起，放大给大家看。

“我刚刚开始的时候，连这里面的基础魔法都无法展开。”

苍夜指着其中那些生成元素的小魔法。

“我那时的元素量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差点就在这个阶段放弃了。

但在我通过慢跑转移注意力一段时间之后，我意外地发现我居然能够用了。

在那之后我才了解到，我们的身体为了安全，会限制我们释放异能。

而通过锻炼，能够扩大这样一个‘阀值’。

同时，锻炼过的肉体能够更好地适应元素带来的反应，减少负面效果。”

像是听到重点，有零星几人开始记录。

“在得到基本的元素量后，我开始制作这个魔法，我又发现，我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我不了解异能到底是什么，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于是我去学习异能的知识，了解到了元素的存在、变化的规律。

我想到，如果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元素量，那把所有元素都算在一起，那肯定是最多的！

这样近乎妄想的念头，我去实施了，想把最简单的、最基础的元素生成魔法都组合在一起。

于是有了它。”

苍夜把手上的魔法分成两部分，把“摘”去了小魔法之间相互联系的纹路后的，光秃秃的部分给大家看。

“一个没有任何作用的躯壳。”

与刚刚的整体相比，它失去了整体感和那种神圣的协调感，就像是混杂的一团杂物一样。

“大家也看到了，这实在难介绍说是一个魔法，去和别人说是扎在一起的彩灯他们还会信。”

这引得同学们的一阵细细的笑声。

“我一开始以为是我的知识不足导致的，向这个方向去研究却一直没有结果。”

苍夜缓缓地摇头。

“但是不可思议的是，我为了好看将它们摆放整齐后，它们居然奇妙地开始微弱地反应。”

苍夜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o?)，将那一幕活灵活现地复刻出来。

“于是我怎么好看怎么摆、为此修改了协调环的链接方式，最后成了这样。”

苍夜又把两部分融合，瞬间一种奇特的感觉涌上众人的心头。

“哪怕我不能用，我也感觉得到它完成了。”

苍夜将魔法阵放大，平行着天花板，使出全力让它稍稍释放光芒，看着像是星空降临一般。

对，它完成了。——同学们无不认可。

“后来我才知道，想要创造一个魔法，靠的不全是科学。还要合异能的逻辑——一种特殊的艺术。”

就像纯粹按照数学逻辑、是创作不出人们喜好的音乐一样。

想要创造出一个魔法，也必须懂得元素之间的“和谐”。——一种元素艺术。

最后，苍夜散去魔法，认真地说道：

“体能能够增强元素量和忍受力。

智能能够使得我们理解异能，指明方向。

术能能够使我们更好地感受异能，参悟异能。”

听到从不了解的东西，更多的同学记起了笔记，生怕忘记。

“这就是我对异能创作的理解：三项基础能力和异能之间不是相错的，而是藕断丝连，密不可分的。

我们不能因为欣赏异能、看重异能而忽视、轻视甚至歧视基础能力。而且——”

苍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在座位上，一阵像火一样的光芒、在台下迅速地“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