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化安那双已经死寂了一般的眼睛却依旧无神的看着一处，身子一动未动。

苏暮：“她拼了性命救你，是为了让你活下去，你别这样。”

说着说着，苏暮的眼眶又泛起了泪光，此刻提到灵仙皆是悲伤。

化安这才动了动，垂眸看向了手中那串暗红色的念珠，缓缓站了起来。

起身时，带落了一身白雪，化安无暇去管这些雪，他只道：“我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明白，她为何会回来拼了命的救我。”

苏暮却低声一笑：“我倒是有些许明白了。”

化安抬眸看着他，似是在询问答案。

“她可能跟我们说了一个谎，或许她所心爱之人，从始至终，都在她身边。”灵仙那时所说的心爱之人，他猜的或许对了。

可化安还是有些不懂。

苏暮又道：“化安，你好好想想，灵仙的出现，与你的过往，皆是巧合吗？”

能让人付出生命都要保护的人，苏暮只能往那方面猜，灵仙说她心有所属，其实从他们刚开始见面时她就说过，只是她一直迷迷糊糊的一番话，让他没有再往这个方向再多想，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想到了这个可能。

灵仙喜欢的人，其实一直是化安。

化安回想起以前，灵仙的话语中一直都仿佛隐藏又暗示着什么。

“那为何会来下界？”

“为了寻一人。”

“寻到了吗？”

“寻到了，看着他的样子应该过的很好。”

“是灵仙心仪之人吗？”

“反正是放在心尖上的人。”

——

“能让灵仙如此心仪之人，必定是样貌才情都极好的男子，若是有缘，化安还真想见一见。”

“他啊，他长的跟你一样好看，一样温柔，也一样对我很好，你们很像。”

“很像？”

“对啊，很像。”

“那灵仙当初与我结识，也是因为我与他长的相像吗？”

“有那么一点儿，但化安，你就是你，世间除了你，没有人会再有和你一样的相貌和灵魂，你是独一无二的，灵仙也很喜欢你。”

……

那些暗藏的话语，今日拼命护他的决心，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可他此时才明白，太晚了。

若是灵仙真的对他有情，那这一世终究是他负了她。

灵仙一直都不曾言语表明，是知他身份的缘故，她只是陪在他身边，遵守了承诺，不曾越界，表露太多，她一直在为他而着想，而他那时却不知她心，说了那般绝情的话。

白雪松动，地上的人有了动作，那些被灵仙打过的士兵居然都醒来了，拨开了冰冷的寒雪，翻身而起。

化安放眼望去，心中明了，也更是抽痛。

灵仙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伤害任何人，就算濒临险境，还是保留着自己的初心，从不曾忘却。

化安浅笑，却无是尽哀伤。

“她一直都是善良的，从来都没变过。”

话落，握着那串念珠转身离去，在这晨曦初起时，迈着厚雪，带着那份重拾的感情。

转身间时低落的泪水，那是他无法言语的悲痛，是他无法挽回的那份悔念，是他再也触碰不到的回忆。

他们春初识，夏相见，秋分别，冬绝离……一个四季，就如同走完了一生，一辈子，再也回不去只能往前走。

苏暮望着离去的化安，落寞孤寂的背影配着白雪初阳，只感觉凄凉。

灵仙既然都走了，他也应该把这一切处理好，姐姐那里，他要做出决断了。

士兵们都站了起来，茫然的看着周围，明明他们是晚上来的，怎么醒来就是白天了。

苏暮转身，收起悲伤，对着他们冷声道：“把陛下带回宫中好生照看。”

不知何故的士兵们只能遵从命令。

“是！”

苏若珈蓝依旧昏迷不醒，苏暮带着她回了皇宫，下令撤走了普济寺的士兵，一切又回到了以前的安宁。

化安回到了普济寺，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除了法樾，那段时间，谁也没有见到过他。

他只是待在院子里，守着那棵梨树，看着那个秋千，握着那串暗红色的念珠。

灵仙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他的命，他不可阴沉度日。

念经诵佛间，春天又来临，大雨倾盆，他独自站在屋檐下，身侧却没有那抹白衣身影再与他交谈。

人一生中，总会遇到一个惊艳时光，惊艳岁月，惊艳一辈子的存在。

一颦一笑都存于心间，一点一滴都能记起。

可他这辈子还是要交给佛的。

但死后他想把心交给自己，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