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夕死可矣！”

矗立在第九阶石阶的陆羽，朦胧中似乎听到这句真言，便感觉周身气血之力渐渐消散，他是第一次直面这种慢慢死去的感觉，仿佛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要被抽干一样！就在此时，那道淡漠的声音又在问仙路上响起！

“问道于天、逆天改命，勇字为先！功成，增寿！”

紧接着陆羽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重新注满了活力，几个呼吸之间，整个人就恢复到了登问仙路之前的状态！

陆羽活动了一下自己身体，隐约觉得自己对身体的把控性、协调性又有提高！

越过第九阶石阶，便踏上了第二石台，这里便是问仙路第二层的起点！陆羽身后的一切在他踏上第二石台的瞬间化作粉尘消散成灰！有了之前的经验，陆羽此时并不慌张。

“问仙路第二层解封！一刻钟内登临第三石台！留守此石台视若弃权，登台途中坠落，魂飞魄散！”

石台前方凭空显现出九阶石阶，这九阶石阶似是常年经历流水冲刷，石阶表面异常光滑。陆羽此时不再犹豫，经历过刚刚的遭遇，此时他的一颗向道之心前所未有的坚定！

修行之路，勇字当先！修行之人必当无所畏惧！

陆羽踏步登上第一石阶，只觉脚下一滑差点跌落下去！他想起登台途中坠落魂飞魄散的警告，直惊得冷汗直冒！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瀑现、丈一！”

未给陆羽留有思考的时间，一道细小瀑布凭空出现在第一石阶之上，飞瀑垂直落在陆羽的头顶，直砸的陆羽一个晃荡！陆羽急忙稳住身形，这个时候要是坠落阶外，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来这一层就是考验在瀑布的压力下行走！好在我曾在二十四涧修行过一段时间，若只是飞瀑垂落，倒也难不住我！”陆羽蹲下身子，双手十指分开，运足气力按在脚下的石板上！看到石板上的十个小洞，陆羽心下大定！

当下调整身形，控制重心，向前走去！第一石阶约有一丈长短，换算下来也就是3.4米左右！陆羽顶着头上的压力，几个呼吸就登上第二石阶。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双瀑现、丈二！”

刚上到第二层，陆羽急忙趴下，双手死死的扣进身下的石板里！这一次瀑布倒是没有直接砸在陆羽身上，而两条飞瀑垂落交汇在了二丈长短的石阶尽头，陆羽心中微微发苦，熟悉水性的他当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爬到石阶尽头有多难。

越靠近终点体力消耗越大，而自己所受的冲击力也必然逐渐增强！即使实在炎炎夏日，飞瀑的水流也渐渐让陆羽感受到寒冷，急速下冲的水流使得石阶更加湿滑，一波波冰冷的冲击让陆羽四肢的关节渐渐变得麻木。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就是问仙路要交给天机门人的道理吗？”陆羽一边在石阶上爬着，心里却在默默猜测。

问仙路、问仙路，到底是问道还是问心！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三瀑现、丈三！”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四瀑现、丈四！”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五瀑现、丈五！”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六瀑现、丈六！”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七瀑现、丈七！”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八瀑现、丈八！”

陆羽毕竟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远超常人，问仙二层虽然极难，但他很快便逆流而上攀到第九阶石阶！

“想必和第一层一样，第九阶石阶应该会助我恢复体力吧！”陆羽攀上第九阶后，闭目躺在石阶上，静静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饶是陆羽体质过人，在瀑布底下爬了36丈，体力上也着实吃不消，因为瀑布水流的威力叠加，好几次陆羽都差点被冲落台阶，要不是靠着毅力死死的扣着石阶，他绝对撑不到现在。再加上轰鸣的水声如同魔音灌耳，让人心神不得安宁！

陆羽此刻身心俱疲。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九瀑现、丈九！”

就在陆羽躺在石阶上大口呼吸的时候，冷漠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耳边！陆羽闻言直惊得浑身汗毛直竖！当下哪敢怠慢！他迅速调整身形，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这下惨了！我以为只有前八阶有考验，体力早就用的差不多了！”陆羽心中暗暗叫苦，谁曾想问仙台竟不安规矩出牌！九条瀑布齐降，冲击力着实大的惊人，陆羽此时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被冲走，哪里还有力气向前冲！

“咔嚓...”就在陆羽死死支撑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崩裂的声音，陆羽回头瞥了一眼，正是第二层第一阶石阶正在碎裂！显然登第二层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此时的聚仙台上，石函峰一脉众弟子俱都握紧了拳头，神情紧张的看着问仙路里的陆羽！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史八破，此时也愁眉紧皱！显然是在为自己的小师弟担心！

陆羽听到身后接连传来的碎裂声，心中也是越来越着急！他拼命的想伸手向前，却发现水流冲击力之大，大到他几乎抬不起手！稍微恢复的四肢此时更加麻木，他隐隐感到自己的十指在渐渐失去知觉！甚至随着体力的流失，陆羽的意识也在冰冷的水流中渐渐模糊了起来！

“没有奇迹的时候，就自己创造奇迹！人不能自己可怜自己！”

恍惚中，陆羽好像听到前世师父对他说的话。陆羽想起了他还是武当山一个无名小卒的时候，师父要他每天绕着武当山跑十圈。他觉得自己实在做不到，便悄悄在跑的时候搭乘附近村民的拖拉机，后来师父发现之后勃然大怒，用鞭子抽着他亲自监督他跑！

那时候陆羽的身体远不如现在，经常累到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但是师父从来没有拉他起来过，只是一顿鞭子猛抽，抽到他自己起来为止！

“那时候师父真狠啊!”陆羽趴在水里，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仿佛已经忘了现在身处险境！倒也真是记不得当初怎么跑完那二十圈的，陆羽只记得那时候每次跌倒，师父就一边抽打他一边重复的说着这句话“没有奇迹的时候，就自己创造奇迹！人不能自己可怜自己！”

“人不能自己可怜自己！”陆羽嘴里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想起自己师父前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想起师父的良苦用心，眼里渐渐溢出了泪水。只是他此时伏在水里，谁也没有发觉！

“师父啊，徒儿现在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争命，身边连一个抽我鞭子的人都没有！我多想现在你能在我身后再抽我几鞭子！”

“我要回家！陪爸妈吃顿饭！我要回去再给师父磕个响头！”陆羽心中不住的呐喊，这段时间压抑在心里的那些情绪，在这身处绝境的时候全部爆发！

身后的开裂声越来越响，显然石阶碎裂之势已然逼近第九层！

陆羽不再转身四顾，他猛然抬头，像一头猎豹一样死死的盯着前方的第三石台，嘴里发出低声的嘶吼，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鼓起气力。陆羽逆着瀑流，曲指成爪，一爪一爪向前爬行！

有时没了力气，手指连身下的石板都插不进去，陆羽就借着水流的冲击力屈肘向下砸出一个浅坑，用自己的关节死死抵住，一步一步继续向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羽闭着眼睛凭借本能不断向前，他的双手已经没了知觉，双耳已经耳鸣到听不见声音，却在下一刻，他感到自己脸触碰到了干燥的土地！

“这小子还真有几分蛮劲，老三不如他！”李太白看着镜中的景象，摇了摇手中的玉净葫芦悠然叹道。

“啧啧，老大你这话可就说大了。依我看这小子就是一只知道用蛮劲的蠢驴，跟老三比起来还是不能比的！想当年咱哥仨闯问仙路那会儿，知道下一个台阶马上就有飞瀑垂落了，谁还会原地站着恢复体力！直接一个虎扑向前跑，趁着水流没砸到自己就跑过前几个石阶了！那才叫省力！这法子可是老三想出来的，至于这个不知变通的这小子，老实说我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看错了，这样的蠢货怎么可能...”李太白对面坐着的精瘦老道捏起一粒化生丢进嘴里不屑的说道。

李太白看到这一幕苦笑的摇了摇头，“这老三一辈子投机取巧，虽然一路下来也算顺风顺风，但是三兄弟中最弱的也就是他。扫了这么多年的山路，终究还是不明白！不明白就迈不过那一步啊!”李太白想着，又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陆羽趴在第三石台上，只感觉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只是静静的躺在地上就能让他感受到如此大的幸福，他也从来没想过原来干燥的土地竟然如此温暖、厚重、踏实！

隐约间他感到石台下那股似曾相识的温暖气流又开始缓缓注入他的体内，他闭下眼睛细心感受，竟发现自己居然可以用意见控制这股暖流在体内随处行走！原来经历过前两层问仙路之后，陆羽的灵念已经成长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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