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师被殷苍震耳欲聋的声音给震了出来，面对着这浩浩荡荡的颇有围攻丹庐之势的队伍时，微微蹙起眉头。

羽刹与昊谛两人自偏殿走出，步履悠闲，神情自得。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事发生。

见到凶手，殷苍立马下令：“将羽刹抓起来！”

丹央身影一闪，挡在了羽刹跟前，拂袖一挥，震退了围攻而来的四名执法弟子，清冷的眸子淡淡扫过众人，带着几分警告意味。

“宗主这是何意？”大宗师将徒弟护在身后，朝着两位开宗老祖行了一礼：“二位师尊都触动了，是怎么一回事？”

大清早，天才蒙蒙亮。他不过刚醒来，还未换好迎亲喜服就被眼前这阵仗给弄懵了。

殷苍眼底的仇恨深沉，将被他用披风围着抱在怀中的殷梦离尸首放在大宗师面前，抬手一指：“你问问你养的好徒弟！无冤无仇，竟将我女儿残害至亡！”

殷梦离的尸体触目惊心，丹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本今天应该成为他的妻子，那俏生生笑容甜美的女人此刻成了一具带着怨毒死不瞑目的冰冷尸体。

而，凶手……竟是羽刹？

缓缓地回头，盯住了他视若生命般珍爱的徒弟，丹央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只问一句：“人，真是你杀的？”

内心里，他只期望羽刹回答一句‘不是’，只要她说他就信。他就敢冒着以整个丹宗为敌，冒着背叛师门，被天下人置喙诟病，护她周全！

所以，羽儿……告诉为师，人不是你杀的！他的徒弟，不会做出这种杀害宗门弟子，杀害她未来师娘的大不讳之事。

可是，最终……

“是，我杀的！”半分解释都没有，羽刹望进了丹央那双眼眸，承认了自己所做之事。

看着她师尊眼底那仅存的一点点希望被她这一句话击碎成片。

“为什么？”丹央紧紧攥住了羽刹的手，攥得生疼。

羽刹眼神移开，不再去看她师尊眼底的失望甚至近乎绝望的神色。

因为她该死！从她派人戒山暗杀自己，暗算天言；髦魂山的暗杀，品丹会的阴谋陷害，包括毒害丹宗弟子嫁祸陷害她……

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该死？

只是，她无需解释。也不愿为了这个清白之名浪费时间去调查寻找证据。

她，羽刹！

向来想杀谁就杀谁，无需理由！

“我说过，她的命我一定要收的。”羽刹语气很冷漠，轻描淡写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大宗师完全不信，他的羽儿绝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随便杀害一个人。

事关性命，他不容许羽刹这般轻言对待。

攥着她的手将人拉近几分，丹央双眸锁住这徒儿的眼睛，沉声道：“羽儿，这不是儿戏。到底是为了什么杀人？”

羽刹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带着几分轻狂肆意：“看不顺眼便杀了，没有为什么！”

身旁的昊谛眸光清亮，悄然握住了她的手，紧了紧：“说得好。”

这份张扬任性妄为之态，只属于他家小魔女的羽刹，实在让人心生喜欢。

羽刹的凤眸轻挑，睨了一眼殷苍，似笑非笑：“我与殷梦离是否无冤无仇，殷宗主心里没点数？我为何杀她，你难道不清楚？”

殷苍袖子中的手猛然攥成拳头，眸中阴晴不定。

果然，她什么都知道。知道品丹会那毒是梦离下的，知道所有一切关于梦离的阴谋诡计……

一为他女儿报仇，二为他们的名声……

此女，留不得！

“杀人偿命！既然你承认不讳，那就拿你的来祭奠我女儿的亡灵。”殷苍不由分说，直接亲自出手朝着羽刹直逼而去，招式凌厉，颇有一招毙命之势。

丹央想也没想，直接出手挡下了殷苍的招式，眸光冷然：“我的徒弟，由我处置！”

他必须想个办法先护下羽刹，再偷偷将人送回风谷避难。

岂料，丹央还未替羽刹承担下罪责惩罚，对方却突然跪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地道：“徒儿自知愧对师尊的教导，辜负师尊的期望。羽刹自请，请师尊将我逐出师门！”

“你说什么？”丹央脚步有点不稳，怀疑自己听到的话语，难以置信地瞪着跪在他面前的人。

“请师尊将我逐出师门，解除师徒关系！”羽刹冷静地重复了一遍，声音传得很远，几乎在场所有丹宗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只有将丹央摘出此事件外，免得受她牵连。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丹宗对丹央看得重，给一个台阶，这样他们能顺理成章护住大宗师。

同时，也让丹央没有借口替自己顶罪！

丹央的心此刻像被人用手狠狠掐住，五指深陷将心扎出了一个个洞般，疼得他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羽刹会亲自说出这种话语来。

事情到这地步，哪怕他知道她杀了人，他依旧想护着她。哪怕一命抵命，他也从未曾动摇过要将她逐出师门的念头。

因为他知道，除了师徒关系外，他与她已经再无任何关系了。

而这亲密的可天长地久的师徒关系，是他仅剩下唯一能牵绊住羽刹的一根线了。是维系两人还有关系，是她还在乎他唯一的凭证了。

可是，现在他的徒弟却要和他断绝这唯一仅有的这一根线……

那么果断狠心地看着他，逼着他说出将她逐出师门的话语。

丹央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几乎维护不住自己失态的模样，一双清冷的眸子早已失去了冷静，慌乱而又不舍。

眼眶泛红，他微微颤抖的手想再次去轻揉羽刹的头发，堪堪抬起还未触碰到，对方却跪着退后两步，朝他磕头：“徒儿不孝，请师尊将我逐出师门！”

半空中的手指动了动，丹央缓缓将张开的手掌握成拳，收了回来。

丹央张了张嘴，始终说不出口：“……”你怎么忍心？

羽刹抬头，望进了那双绝望中带着令人心疼的不舍双眸，告诉自己必须狠心，定定地正视着她师尊：请您成全！

心口的痛楚愈发明显，丹央抬手攥住了心口，仿佛这样才让自己那颗心不至于破裂碎成片。

他……怎么舍得？

这个他用尽一切心思护着的徒弟，他放在心底深处爱着的女人……

他……怎么说得出口？

‘噗~！’一口血自郁结的心口而出，直接喷了出来。

“师尊！”

一声惊呼，羽刹几乎第一时间就飞身过去，扶住了吐血站不稳的丹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