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去...”女孩低声反驳，语调里还带着哭腔。

距离纸巾远，他伸手能扯到的只有洗脸巾，因而陆聿沉随手扯过一张洗脸巾便再次覆到女孩眼上，将泪水一点点抹去。

“自己洗脸，洗干净。”

他将手里的洗脸巾扔到一旁垃圾桶，低声留下一句便转身出门。

三分钟后。

女孩缓缓挪步走出浴室，一点点朝着窗户对面的沙发走去，他还是安静地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二..哥哥。”

“洗干净了？”陆聿沉侧眸看她，语气里满是压迫。

“嗯..”她点头。

“过来。”

楚婠轻乖巧走过去到他跟前站定，他大手一伸直接探到了女孩颈后，微微用力，她的脸便凑到了自己跟前。

陆聿沉轻吸一口气闻了闻，满是洁面的柠檬香，很好闻。

“真乖，洗得很干净。”

“嗯..”

她的脸本来就不脏，不知道他的那句洗得很干净到底什么意思，她也没有工夫细想，默默往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轻轻给你处理伤口。”

他看着她白嫩的小脸没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

女孩再次蹲下身子，熟练地将碘伏和棉签先拿出来，随后小心拧开下瓶盖将碘伏倒在里面，棉签蘸上去。

“二哥哥，手。”

陆聿沉看得入了迷没听清她的话，无奈楚婠轻又轻声重复了遍，抬手晃了晃他的衣摆。

“二哥哥，右手伸出来一下。”

感受到衣服被拉扯，他回过神来将右手递了过去，女孩小心接过搭到自己膝盖上。

因着她蹲的动作，放在膝盖上最合适，也最方便。

她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擦拭着手周围干掉的血迹，动作极其轻柔，好像生怕弄疼他一样。

实际上陆聿沉只感觉痒，本来她的力气就不大，再刻意放轻些，落到他手背上便成了似触非触。

“疼吗？”

偏偏楚婠轻还一脸关切地问他，对自己那点力气没有清晰的认知。

见他摇头，女孩这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陆聿沉抬眸就能看到她的脸，微微皱起的眉头，不断眨动的睫毛，粉唇轻抿，全神贯注地处理着每一处细节。

棉签换了好几个，刚好在最后清理得干干净净，伤口也映入眼帘。

一道很小的洞疤，应该是打斗时木棍上的余刺借力扎破了皮肤。

将用过的棉签全部扔进垃圾桶后，她又拿过箱子里的一沓创可贴认真挑拣起来，最后从一众的幼稚图案里选出了最幼稚的粉嫩芭比公主。

“贴上创可贴就好啦。”

“嗯。”他没拒绝，看得出来她很满意自己选的。

“还有别的伤口吗？”

“没有。”

楚婠轻微撅着粉唇看他，明显不太相信：“真的吗？”

“嗯。”

确切来说，真得没有伤口了，因为剩下的都无需处理，棍子砸下来的淤青就等它自己好。

“他们为什么要打二哥哥？”

女孩边收拾自己的皮药箱边若有所思地询问着，突然脑子一闪眼神随即紧张起来：“是不是因为上次轻轻在...”

“不是。”陆聿沉果断否认：“因为我喜欢得罪人。”

“仇家多。”

楚婠轻轻眨着眼睛望向他面无表情的帅脸：“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少年没懂她的问题。

“为什么喜欢得罪人？”女孩一脸认真：“妈妈经常说，风水轮流转，得饶人处且饶人，二哥哥好奇怪。”

“居然喜欢得罪人...”

“因为我坏，坏人就喜欢得罪人。”他一脸平静地解释：“尤其喜欢得罪好人。”

“是吗？”楚婠轻听了他的话拧巴着小脸又轻轻问了句，面色疑惑。

“不是吗？”

“不是坏人的话，你为什么怕我？”

陆聿沉状似无意地追问，抬手瞥了眼手上的创可贴低声轻笑。

眼看女孩回答不上来了，他继续开口：“你不该来帮我，有这个时间多跟你的大哥哥相处多好？”

“二哥哥在说气话吗？”女孩起身坐到他床上询问道：“二哥哥为什么讨厌大哥哥？”

“错。”他反驳她的话：“我何止讨厌你的大哥哥。”

“你的陆叔叔，你的程阿姨，我都讨厌，我恨不得他们全都去死。”

明明是笑着说出的这些话，但楚婠轻却莫名觉得恐怖。

“为...”

“闭嘴。”

陆聿沉打断她的问话，眼神也随即冷了下来，他现在不想提及以前的事，免得情绪失控又给她吓得不轻。

万一再发烧，难伺候。

他没那么多闲心。

“哦...”女孩闻声眼神微微透着几分恐惧，随后蔫巴巴点头：“好吧。”

房门再次紧闭，陆聿沉的世界安静下来，脑海里回荡着她的话。

风水轮流转....

得饶人处且饶人？

为什么？怕日后受到别人的报复吗？他又不怕，为什么要饶？

次日清晨。

佣人们早早回了陆宅，因而早餐格外丰盛，只可惜陆聿沉和陆西翰谁都没有下来。

二少爷早上最忌讳别人打扰，因而没人敢上前敲门，至于大少爷，今天的心情明显也不是太好.....

“轻轻呀，多吃点，程阿姨不会做饭，昨天委屈你了。”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女孩的碗里夹着菜。

眼看她面前的菜碟都尖了，楚婠轻这才摆着手拒绝：“不..不用了程阿姨。”

“轻轻没饿到的，二哥哥给轻轻煮了粥，还带轻轻出去吃了饭。”

“陆聿沉？”陆庆文闻言疑惑开口，手上拿着的筷子都顿了片刻。

女孩将手中的碗放下轻轻点头：“嗯。”

程影闻言眼睫微顿，试探性地低声开口：“二哥哥对轻轻好不好？”

“轻轻喜欢二哥哥吗？”

楚婠轻思索片刻再次点头：“二哥哥对轻轻挺好的。”

“可是二哥哥脾气很坏很差劲，轻轻不怕他吗？”

话落，陆庆文就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眉头紧蹙：“跟小孩说这些干嘛？”

程影一脸不以为意：“我就随口问问怎么了？”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轻轻在陆家生活的怎么样嘛，阿沉脾气这么差，难保很多时候会吓唬轻轻啊。”

“万一轻轻一直受欺负不敢说怎么办？到时候怎么跟轻轻父母交差？”

陆庆文一时间居然没话说了，继续埋头吃饭。

女孩轻轻摆手：“没有的，二哥哥...没欺负轻轻。”

“不是不敢说。”

“那轻轻怕不怕二哥哥？跟程阿姨说实话。”程影乘胜追击，脸上满是担忧。

楚婠轻沉默了片刻，最后抬眼跟女人对上视线：“就是...有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