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田密的脑袋斜着磕在了马车后面的木头上，砰的一声，一下就精神了。

睁开眼正好看见君不厌从他旁边起身，怔了一下，：“嗯？王爷？你怎么在我这边？”刚睡醒的田密眼神像小鹿一样，亮亮的但有一丝迷茫。

“你抓住了本王的衣服。”君不厌说完便下了车。

田密纳闷地看着自己的手，：“我没有睡着抓东西的习惯吧...”

统子，真的吗？

系统也不知道反派爸爸为什么说谎，但他用数据演算，觉得偏向反派爸爸会比较容易完成任务。

【嗯，你睡觉不老实，要不是反派爸爸你脑袋就碰到木头起包了！】

田密：好伐...

系统的存在只有她知道，没理由骗她，所以田密对系统的话还是相信的。

回来已经后半夜了，季辰也在一个时辰前回房入睡了。伏颜像君不厌汇报了调查的事情便守在了门外。

君不厌看了当地官员呈上的一些文书，又过了一个时辰才睡。

赶路又批改公文，几乎是刚闭上眼又睁开了。但君不厌也没说什么，毕竟这种生活曾伴随他很久。

母亲希望他成为天下最优秀的人，父亲去世后的记忆除了读书就是被打。

他很聪明，但似乎永远到不了母亲期盼的程度...

净了脸，君不厌打开房门便看到了端着木托盘刚到门口的田密。

“....”田密惊了一下，但随即露出小笑脸，：“王爷，早啊。早餐！”说着，把托盘上的粥往前递了递。

少女皮肤白皙，映地眼下的乌青更重了些，看起来脸上的笑容也略显疲惫。

君不厌嗯了一声，为田密闪出一条路。

和以往不同，以前在宁王府，都是田密看着君不厌吃，但现在却是两人相对坐在圆桌旁一起吃粥。

这让君不厌熟悉又新奇。

“田小姐怎么忽然做了早饭？”君不厌还是将疑惑问了出来。

田密咽了口粥，说，：“啊，昨日马车上...多谢王爷了...”

君不厌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没回答，低下头继续喝粥。

季辰一脸喜色地跨进门，看到君不厌和田密一起吃饭有些诧异，但聪明人都不会问不该问的，直说道，：“昨日盘点了赈灾粮和银钱的数目，许是拖了王爷的福，并没有发生中途贪污的事情。又合计了灾民数量，以及附近几座城的受灾情况，今日便能将分好的粮食和钱财运过去了。”

正好君不厌吃好了，拿帕子擦了擦嘴，听到好消息也没有很惊喜，就像他听到坏消息也不曾沮丧一样，淡淡开口道，：“嗯，待疫情真的控制了，我们再进金陵城看一看。”

这倒是季辰没想到的，毕竟只是短短几日，万一还有病患，染上可是要命的事！

君不厌又说，：“待我们回京后，这里的情况本王会派人继续看着，若是田小姐的种痘之法确实没有不适，那本王便上奏大范围推行。”

“好！多谢王爷！”季辰开始有些佩服君不厌了。

他知道像君不厌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只要等在家了收钱就好，根本没必要来这儿一趟，冒这么大的风险。虽说有招揽自己的意思，但听下人说昨晚他回来后又看奏章看到了将近凌晨.....不管他心里有什么打算，起码他是个好王爷。

“王爷打算去看一看开仓放粮的情况吗？”田密问道。

“伏颜说多地百姓都请求祈神求雨，虽说本王并不信这些，但百姓需要。昨日便吩咐下去，今日便可以开始了。”君不厌说道。

“嗯，那我们去看祈雨？”田密似乎有些兴奋。

“嗯。”看田密一脸兴奋，想来这小东西也爱热闹，便颔首答应。

三人到的时候，台子已经搭好了。都是木头架起来的，台下置了一面侧边朱漆的大鼓，台上站着一个背脊弯曲的人，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很是骇人。从没被遮挡的花白头发来看，似乎是个年岁很大的老人。

老人站在台子中间，一动不动，地下站着一群百姓，面色饥黄，有年过花甲的老人，有被父母拉在手里不哭不闹的孩童，所有人都认真注视着台上的老人，眼神像是看神仙一样崇拜。

终于，第一声鼓声响起，老人脚下开始移动。

让田密没想到的是，老人身法矫捷，半点儿没有像一般老人那样走路都是问题。

手里拿着铃铛，随着脚下的步法发出声响，老人时而举高时而落下手臂，嘴里念着大家都听不懂的咒语。

地下的人也随着鼓声跪下，双手合十看着太阳高挂的天空。

现场除了护卫，便是没下跪的田密三人显眼。

田密是无神论者，虽说对鬼神有敬畏之心，但让她相信这些还是不可能的。就像在京都迎春神一样，看个乐而已。

她摇头笑了笑，正想着说去看看放粮的情况，没想到头顶传来一声惊雷。

“………………”田密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懵懵地抬头。

【这不科学...】系统也震惊了。

同样懵逼的还有君不厌和季辰，三人皆是仰头看着天空，姿势出奇的一致。

百姓一脸喜悦地开始大笑、磕头，：“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

田密：这是正好赶上迟到的雨季了吧……我只接受这一种解释！

只是想着现在云层之上真的有两个嘴巴尖尖的雷公电母在呼风唤雨，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田密：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只有这个解释了吧...】

田密：三观崩塌，莫过于此。

【加一。】

眼看着要下雨了，三人便去了离得较近的一处放粮的地方。

没去祈福的百姓正排着队领粮食，也都因为刚才的惊雷声而开心地笑着。

三人前脚刚踏进放粮地的府邸大门，后脚一道闪电批开厚重的云层，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领粮食的百姓没有躲雨，反而十分开心地举高双手接着雨水。

有人直接饮下雨水，有人因这场雨而落泪，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在雨里欢呼，唱起了童谣。

稚嫩的声音飘荡在悠长的街道上，穿得很远很远。

一时间整条街都焕起了生机，热闹非凡。

连君不厌这种爱清净的都有些感触。他看着眼前有内而发觉得开心的百姓，好像又回到了儿时在军营的日子，那里的战士也是如此。

哭或者笑，全凭心而发。

他突然觉得，或许这世上真的存在纯洁又干净的心。

眼前又闪过父亲和将士们大口喝酒的样子，耳边似乎又传来铮铮号角声，似乎还能嗅到漠北黄沙的味道。

他忽然笑了。

田密正巧扭头看见了这抹笑，与平时邪魅的勾唇或者冷笑不同，是发自心底的笑。

他在想什么？——这个想法划过田密的脑海。

应该是美好的事情吧。

因为她也想到了美好的事情——没进孤儿院前，下雨天是她最爱的日子，尤其是大暴雨，越大越好。那时父亲会在单位值班，母亲和她两个人在家。她能看动画片，听不到吵骂声，还有糖吃。

她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雨天，那是生命中的一道光。

这样神游着，君不厌忽然伸手把她往里拉了一把。

“？”

“有风，雨水进来了。”

“...哦，多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