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妙不可言

“父亲以宗正之位，传檄天下，说袁绍是汉贼，难免逼袁绍狗急跳墙，率兵来攻并不意外。不过，公孙瓒虽不遵号令，但仍是汉臣，父亲何不以高位许之，招揽其入帐下，若得公孙瓒，想来击败袁绍军，也多了几分胜算。”

说话的人，是刘和，刘虞之子。

刘和长得细眉圆脸，看起来文文弱弱，但脑子却转得极快，刘虞一说袁绍和公孙瓒来攻，刘和已经想到一石二鸟之计，拿公孙瓒来当枪。

既能抵抗袁绍，打败袁绍，又能削弱公孙瓒，左右不过许诺，用如今大汉最不值钱的一些官职给公孙瓒罢了。

事实上，刘和就是这么干了，当时刘和得了刘虞的吩咐，前往塞外，几乎是大打包票，甭管阎柔和鲜于辅要什么，刘和都答应。

先将人拐走再说。

刘和一说，刘虞还真有些意动，脑海里罗列了自州牧以下的官职，想看看公孙瓒能否动心，哪怕不臣服于刘虞，先替刘虞击败袁绍再说。

州牧之下，是刺史、太守，然后是郡城的郡守、都尉，现在公孙瓒同样身有官职，乃是自领的涿郡郡守。

很快，刘虞就摇了摇头，公孙瓒恐怕不会答应，要是愿意被刘虞招揽，刘虞就不会舍近而求远了。

“和儿，你想简单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想给公孙瓒高官厚禄，暂借其力，他公孙瓒何曾不想借袁绍之手，灭了我军？呵，袁绍亦不蠢，说不定会招揽公孙瓒，或者与公孙瓒合作，合力围攻我等。”

“这天下之事，哪有恩怨，全是利益罢了。再说了，万一公孙瓒狮子大开口，想要州牧一职，当幽州之主，难道为父也拱手相让么？岂有此理。”

刘虞历经三朝，虽然用兵不如汉初三杰的朱儁等人，但一些经典的案例见过不少，此时刘和的想法太简单、天真了。

汉室倾颓，天子幼弱，这不是说笑的，现在人人都是野心家，都想占下更多的城池，招兵买马，趁乱夺取汉室天下。

刘和闻言，点了点头，刘虞的眼光始终比刘和毒辣，知道有些人的人心打动得了，比如鲜于辅、阎柔等外族，而有些人则压根没有收买的可能，像袁绍、公孙瓒。

阎柔三十出头，穿着一套素青色的士子衣，笑了笑，刘虞和刘和这对父子，韬略是有的，就是对人心还参不透。

呵，袁绍要打刘虞，没错，公孙瓒同样和刘虞不对付，也要攻刘虞，这也对。

问题是袁绍和公孙瓒绝不是铁板一块，难道袁绍就不会攻打公孙瓒么？

阎柔久在塞外，对公孙瓒极为了解，公孙瓒这人年纪不大，但对乌桓、鲜卑等外族存在偏见，从不接受外族的投降，屡次出兵征讨，斩草除根。

手段很无情、毒辣。

凭公孙瓒的脾气，别说是刘虞、袁绍了，天子来了，照样不服。

“刘州牧，公子之言，未尝不可一试。袁绍此人刚愎自用，公孙瓒傲慢不羁，目中无人，互可挑起两人的矛盾，令其互为攻讦，如此或可解涿郡之困。”

在刘虞和刘和两人之间，阎柔很明智地选择讨好刘和，不管袁绍和公孙瓒会不会闹翻，但阎柔先讨好刘和再说。

刘虞已是半截身子埋在地下，往后幽州的未来，定在刘和的手上。

刘虞大奇，想不到阎柔这军师还真有计可施，不禁面露惊讶，问道：

“先生，快请直言。若能大败袁绍、公孙瓒，本州牧绝不亏待先生。”

刘虞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没将阎柔当一回事，能收留外族，赏给阎柔一官半职，就算恩典了。

阎柔知道刘虞急于求成，不敢再吊刘虞的胃口，说道：

“刘州牧，现今公孙瓒为涿郡郡守，袁绍乃冀州州牧，何不如替两人的官职换一换？虽说，袁绍自称天子在其手上，但这大汉天下，刘州牧身为刘氏宗正，刘州牧发声，仍是有很多人相信，并且认可的。”

互换官职？

将冀州州牧赏给公孙瓒？把袁绍贬为涿郡郡守？

刘虞还在喃喃地思量其中厉害之处，倒是刘和先想通了阎柔的阴险。

妙啊！

如此一来，公孙瓒变为冀州州牧，自然没有道理继续讨伐刘虞，说起来刘虞还对公孙瓒有知遇之恩呢。

而袁绍失了冀州州牧，肯定恼火，再挥兵来攻，刘虞却挂着幽州州牧的名头，等于又给袁绍套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妙！妙啊！妙不可言。先生大才，如此一换，就算袁绍和公孙瓒不反目成仇，至少不会一齐来攻。得先生相助，简直胜过千军万马，和在此替父亲谢过先生。”

刘和自小受刘虞的影响，对宦官、外戚痛恨不已，但对外族却没多少偏见，只是当初招揽阎柔时，刘和以为阎柔顶多是一介主薄之才。

不想，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阎柔还长于军略，这就难得了。

阎柔隐隐有些得意，正要客气几句，嘴还没说出口，却是鲜于银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报！禀州牧，城外来了一路大军，自称是汉室宗亲，叫刘备。大哥唤本将来问问，打，还是不打？”

鲜于银从幽州入城不久，还没学会汉人的礼仪，一会儿大哥，一会儿本将，开口闭口就是打不打。

简单、粗暴。

在鲜于银眼里，鲜于辅就是多举一此，问什么问，挥兵迎战，杀散城外的刘备军就得了。

以草原的规矩，没什么是一刀解决不了的，一刀不行，就多斩几刀，杀到敌军胆颤心寒，手抖脚软为止。

对于鲜于银的冒失，刘虞和刘和内心都产生了一丝厌恶，眼神一闪，但很好地掩饰了下去。

“汉室宗亲？刘备？本宗正为何从没听说过。该不会是沽名钓誉之徒？或者是有诈？乃公孙瓒小儿或袁绍小儿使的奸计，想夺我涿郡，赚我城池？”

刘虞眉头一皱，开始思量刘备这名字，整个大汉皇室的族谱，刘虞都能倒背如流了。

偏偏没有刘备这个名字，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