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睡梦中的哈利·奥斯本忽然惊醒。

他并没有做噩梦，外界也没有能够吵醒他的动静，但某种莫名的心悸还是让他立即醒来，仿佛某个人在床边注视着他，第六感让他感受到了不安。

哈利·奥斯本并没有贸然开灯，而是借着从窗户照射进房间的月光打量起自己的房间，而在窗户的方向，他看到了一个人。

第一眼，悄无声息来到自己房间的那个人让哈利·奥斯本心脏猛然骤停，惊惧让他牙关紧闭，想要呼叫也发不出声。

第二眼，哈利·奥斯本的心脏恢复了跳动，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因为他已经能够确认那人的身份。

红蓝配色的紧身衣，蛛网一样的纹路，还有那胸口硕大的蜘蛛标志，这些都属于一个人——最近声名鹊起的超级英雄，自称为“大家的好邻居”的蜘蛛侠。

虽然自己非常讨厌蜘蛛，但哈利还是对这个平民的英雄有着相当的尊重：“蜘蛛侠，我……我能帮到你什么？”

“哈利，是我。”

蜘蛛侠摘下了自己的头套，露出一张年轻俊朗的脸，而这张脸所代表的身份，恰恰被哈利所熟知，那分明是自己的同学兼好友彼得·帕克。

“彼得，怎么会是你！”

穿着睡衣的哈利立即从床上翻身而起，赤着脚走到自己好友的旁边，挠着自己的头难以置信地说：“我的意思是，蜘蛛侠为什么会是你。”

等走近了，哈利才发现彼得·帕克泪流满面，原本挂在他脸上的青春与自信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人生信念崩塌一般的沮丧。

得知蜘蛛侠是自己好友这一消息，感到错愕与惊讶的哈利脸上的浮现着各种奇妙的表情，但注意到彼得的状态后，哈利的神色立即就变了，对英雄的敬仰变成了对好友的担忧：“彼得，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彼得·帕克抹去了眼泪，说：“哈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些事情需要找人倾诉一下，可以吗？”

“可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哈利想了想说：“你需要点喝的吗，咖啡还是别的？”

彼得·帕克说：“谢谢，哈利，你愿意听我说自己身上的事情，那就足够了。”

“哈利，你还记得学校组织我们去参加的那次科技展览吗，也就是去你家的公司，奥斯本工业参观的那次。那次展览，是一切的开始”

哈利茫然地点头，但开始讲述后，彼得·帕克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当中，并没有在意哈利的表现。或许真的就像彼得说的那样，他只是需要一个树洞般的倾听者。

“当时的我拿着一部叔叔送给我的破旧相机拍照，一只蜘蛛忽然从顶棚上掉下，刚好落在我的手上。我下意识地想要拍走它，但那行为恰恰让它感觉到了危险，它在我的手背上咬了一口，它的毒素随着伤口进入了我的血管当中。”

“后来工作人员出来说实验室中有危险物品泄露，为了防止意外的出现，非工作人员必须全部离场。受此影响，我们的参观活动被迫终止，没有课程安排的我们各自回家了。”

“蜘蛛的毒液随着血液循环很快就渗入我的全身，那让我痛苦不堪，体温迅速升高，回家之后我几乎是以晕倒的方式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我却发现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力量增强、身体敏捷、轻松地从一栋大楼的楼顶越到另一栋楼的顶部，能够看清棒球投手投出的高速球的运动轨迹，甚至能够靠着皮肤下的刚毛攀岩走壁。又过了几天，我发现自己的手腕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器官，通过合成蛋白质组成类似蛛丝的结构，那个被我叫做蛛丝发射器的器官能够随着我的意念通过高压发射出去。”

多么令人羡慕的超能力啊！

哈里在心中喃喃道，但是在他的目光中，彼得的脸上的痛苦神色又重了一分，又开始哽咽啜泣起来，仿佛那份超人一等的能力并非来自上帝，而是地狱中恶魔的诅咒。

“我去给你倒杯水。”哈利此时不知道怎样安慰自己的这位老友，于是便借口为他倒水来暂缓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

即便自认为是对方的朋友，实际在刚才他才明白自己对彼得了解得并不多，比如对方作为蜘蛛侠的心路历程，那份荣耀与责任。

哈利不经意的举动却让彼得忽然做出了夸张的反应，就像闯入蛛网的昆虫引起蛛丝的震荡，然后激起了角落中潜藏着的猎食者。

一跃而起跳到哈利床边将其推回去的彼得察觉了自己的应激反应，连忙后退两步拉远了与好友的距离，颤抖地说：“抱歉，我……很感谢……我，只用听我讲就可以了……哈利，你只用听我讲完就可以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很希望你能听我说完！”

“OK!”哈利又继续躺回了床上，静静地做出聆听的姿态。

不过他的浑身肌肉紧绷，明显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对拥有蜘蛛感应的彼得来说，好友的变化逃不出他的感知，哈利因为自己而变成这样又加深了自己的罪恶感，但他拭去了泪水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

番外一：蜘蛛侠

“在获得这份力量之后，我并没有成为蜘蛛侠，而是靠着它去反击一直以来欺负我的人，以及去打黑拳挣些外快……然后在一次比赛过后，我放任一个抢劫犯从我身边经过，而他却夺走了本叔叔的生命——是我害死了他。”

对于这两件事，哈利也算是某种程度的参与者，彼得在学校里戏耍一直欺负他的闪电·汤普森是他亲眼所见，他还出席了本·帕克的葬礼，而蜘蛛侠也就是在这之后开始在纽约活跃起来的。

但哈利从来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本叔叔临死前告诉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回忆起伤心往事的彼得捂着脸说到：“我照着他说的做了，成为了蜘蛛侠，成为了大家的好邻居，登上了号角日报的头条。”

“可是，这恰恰是悲剧的开始。”

“随着能力、尤其是蛛丝的大量使用，体内的蛋白质开始快速消耗，我饿得更快，饭量也变得更大，饮食偏好能提供蛋白质更多的食物。可是日常的饮食根本无法补充我的消耗，人类的消化功能是有极限的，哪怕我以蛋白质是牛肉六倍的虫子做成的能量块作为能量来源，那也远远不够，饥饿一直伴随着我。”

“但这只是我自己认为的，实际上情况更糟。蜘蛛的毒液与我的基因融合并不只是给我带来类似蜘蛛的能力，还让我近一步向蜘蛛转化。每天晚上睡着的生活，我体内那份属于猎食者的潜意识就会苏醒，它并不是一个人格，更像一种本能。”

“处于饥饿状态的我，本能就是进食，最开始是肉店的生肉，然后是猫、狗等活物……最后是罪犯。结束作为蜘蛛侠打击犯罪的活动后，我的潜意识依然很好地执行了这个大脑发出的命令，只不过不再是把罪犯打包扔到警局门口，而是用蛛丝把他们包裹成茧，融化其肌肉及内脏，然后吸食那草莓奶昔一样的东西。”

听着彼得的讲述，哈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恶心得干呕起来。

但披露了真相的彼得仿佛陷入了癫狂状态，语速开始加快，只是一个人在那里讲述着，不再关注哈利这个聆听者。

“后来发现我自己所做一切的是一次偶然，清醒状态下的我追逐着慌不择路的罪犯跑进了一处废弃工厂，在其中最大的厂房里看到了满地的茧。因为空气氧化及灰尘，那些茧已经变成了灰黑色，我并没有认出那是什么东西，打开之后发现茧里是人或动物肢体溶解后剩下的残骸——也就是衣物骨骼与难以消化的毛发。”

哈利又干呕了几下，然后裹紧了身上的被子瑟瑟发抖。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那是我的成果，暴力询问了一些帮派份子之后，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人蛛的传说——那是一只从实验室里逃出的蜘蛛怪物，白天的时候藏在城市不易被发现的阴影中，晚上的时候出来猎食，通常是人。

它与狮子老虎的进食习惯并不一样，捕捉到猎物并不会立即杀死然后吃掉它们，而是带到它的巢穴，向猎物体内注入毒液，看着猎物痛苦地死去然后再进食。”

“我得知了人蛛的事情后，一直在追踪它的下落，但它本来就是我，自己找自己又怎么会能找得到——直到刚才。”

“那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代号叫做模仿大师，他的肢体学习能力很强，靠着模仿敌人的动作来打倒对手——因为人蛛与蜘蛛侠的双重威胁，帮派分子不敢在晚上轻易外出，于是凑了一些钱来请模大师消灭我们，至少是我们中的一个。”

“在人蛛之前，模仿大师首先找到了蜘蛛侠。这一仗打得非常艰难，我竭尽全力也没能奈何模仿大师，直至我的蛛丝发射器再也合成不了蛛丝。”

讲到这里，彼得停顿了一会儿，仿佛是在做什么心理准备，而作为聆听者的哈利此时一口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冷汗将身下的床单打湿了一片。

“体内蛋白质消耗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我体内的猎食者本能觉醒了，它掌管了我的身体，开始如野兽一般发动进攻。早已熟悉我攻击套路的模仿大师被打个措手不及，两招过后就摊在了地上，而饥饿状态的猎食者并没有那样轻易地放过他，而是向他体内注入毒液眼看着其在痛苦的抽搐中死去，然后再进食以其肌体溶解而成的物质。”

“但是，这次我并没有昏迷或者沉睡，全程看着自己是如何对待猎物的，然后明白了人蛛传说的来历，也知道了那厂房的茧是怎么产生的。”

彼得抬起头，用哭红的双眼看着哈利：“在吃完模仿大师之后，饱足的猎食者继续沉睡，我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哈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彼得，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是找家科研机构解决自己的问题，还是去自首。”即便是富豪之子见多识广，哈利此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建议。

“我不知道。”彼得摇了摇头，说：“我想离开这里，离开纽约……我是蜘蛛侠也是人蛛的事情，请你不要告诉梅姨和玛丽·简。”

“我明白了。”

哈利还想说些什么，但彼得又戴上了面罩恢复了蜘蛛侠的姿态，以灵巧得不似人类的姿态从窗口一跃而出，消失在夜空中。

……

那天晚上是哈利最后一次见到彼得·帕克，他再也没有在学校中出现过，甚至是整个人类社会都失去了这个人的活动踪迹，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蜘蛛侠。

哈利找过彼得最后的一个亲人梅姨，还有彼得的女友玛丽·简，这两个对彼得最重要的人也都没有他的消息，他并没有与她们道别。

关于彼得是蜘蛛侠的事情，哈利按照与彼得的约定并没有告诉这二位，他不知道那样做究竟对还是错。

之后的日子里，无论哈利怎么寻找这位好友，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彼得最后的结局是作为一个英雄而死去，还是作为一只可怖的食人怪物苟延残喘，哈利一无所知。

后来时代广场上有人用油漆写了一行字“蜘蛛侠已死”，属于蜘蛛侠的面具被钉在旁边的地面上，想来他应该是作为一个人、一位可敬的英雄死去了。

哈利去找过彼得提到过的那个废弃工厂，里面仿佛是蜘蛛的乐园，到处都是蛛网与巨大的茧，猎物的尸体几乎被吞噬干净并没有臭味；有着顶级猎食者的存在，感受到无形中威胁的老鼠与昆虫也不敢靠近这里。

将这里的地址匿名告诉了警局之后，警局后续整理出属于人类的尸骨高达上百具，但与之相关的失踪案件却并没有多少。毕竟其中的人类以帮派分子居多，这些人不知何时就因为何种理由就死了，连尸体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是常有的事情，几乎没有人会想着为他们的失踪而报案。

……

“爸爸，我们公司名下的实验室是否进行过关于蜘蛛基因的研究？”一个午后，哈利来到自己父亲诺曼·奥斯本的办公室，向这个醉心于事业，并没有多少父子情的父亲问到。

“这些你并不需要知道——在你掌握奥斯本集团之前，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商业机密。”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老一些的诺曼·奥斯本冷漠地回绝了自己的儿子。

不出意外碰了壁的哈利并没有感到沮丧，如果自己的父亲对自己表现出和蔼的神色那才显得不正常，他需要另外想办法找到事情的真相。

“你不要想着混进实验室中，现实不是电影，靠着一张身份卡自由地出入机密场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诺曼·奥斯本仿佛看穿了自己儿子的心事，盯着他离开的背影阴森地说了一句。

哈利的步伐一顿，然后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自己儿子离开大楼以后，诺曼·奥斯本从办公室的保险箱里拿出来两份报告，一份是奥斯本家族基因检查的报告，天然的基因缺陷会让奥斯本家族的人到达一定年龄后快速衰弱然后痛苦地死去，而他诺曼·奥斯本已经达到了那个危险的岁数。

第二份报告是一份实验企划，里面提出了一个构想，以培育特定生物体的方式来“修补”基因方面的缺陷，载体为蜘蛛。实验的主导人为一对夫妻，分别叫做理查德·帕克与玛丽·帕克，第一个实验对象为后续添加的，叫做“彼得·帕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