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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风云

作者:尾火狐 | 分类:武侠 | 字数:127.8万

第两百一十九章 阵法图纸

书名:玉京风云 作者:尾火狐 字数:5269 更新时间:2024-11-22 03:27:37

第两百一十九章 阵法图纸

林戈却也看向他,反问道:“他,凭什么,拿走雷霆?”

林皆醉一怔,林戈又道:“雷霆,是你,辛苦,重建的,他,凭什么,拿走?”

林皆醉万没想到林戈向岳海灯挑战,竟是为了这样一件事,岳海灯归来之后,岳天鸣便将雷霆划归到少堡主手下,这件事林皆醉心中早有分数,却不想林戈竟这般抗拒,他缓和了声气,道:“岳海灯乃是长生堡少堡主……”一句话没说完,却被林戈打断,“就,凭他的出身?”

林皆醉语气一滞,翡冷城的前杀手语速缓慢,却字字咬得清晰,“他,和翡冷城,那些,靠着出身,大贵族,有什么两样?”

他道:“他,不如你。我,胜了他。”

不管当时岳海灯心中如何想法,林戈终究是胜了他。

林皆醉一时无语,林戈又道:“我,故意,宣扬挑战,我知道,我不能,留在,长生堡。”

难怪这一场两人之间的挑战,竟然在长生堡内传得沸沸扬扬,林皆醉心中一恸,道:“你先去流连河,我会写信给花谢花舵主,请他照看于你。”

尽管小总管随即便告诫了那些听闻决斗结果的护卫,不得对外透露。但岳天鸣还是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如同林皆醉先前料想一般,长生堡主勃然大怒,他叫来林皆醉,问道:“林戈这般行事,是受了谁的指使?”

这一句问话已有诛心之意,林皆醉心中一紧,面上仍是镇定,道:“堡主见谅,林戈原本在翡冷城长大,对中原武林的规矩并不了解,他听闻少堡主的武功高明,因此贸然挑战。少堡主为人谦退,让了他一招,才让林戈占了个获胜的名声。现下我已将林戈调出长生堡,请堡主不要再治罪于他。”

岳天鸣冷笑一声,“听闻海灯的武功高明所以挑战?这本是他两人之间的事情,为何竟传遍了长生堡?”

那是因为林戈刻意宣扬之故。但这句话,林皆醉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他正要寻一个借口,书房的门忽被推开,岳海灯大踏步走了进来,道:“不过是一场比武而已,算什么大事?当时林戈向我约战,我便应了,也没有瞒着谁,传出去有什么奇怪。我看他剑法不错,为何一定要调出长生堡?”

这真是亲生儿子来给老子拆台了,岳天鸣简直被他气到,喝道:“都出去!”

林皆醉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没用,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岳海灯却还是不服气,道:“父亲,我看这个林戈很可以用,调进雷霆也不是不行……”

岳天鸣本就气恼,听了这两句没分晓的话更加火大,“出去!”

两人离开后良久,岳天鸣犹自恼怒,倒了一杯凉茶,一口气喝掉半盏,这个时候却又有人敲门,他没好气地问道:“谁?”

书房的门静静地打开了,姜白虹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不发一言,进书房之后便即跪倒在地。

岳天鸣倒吃了一惊,“你起来,这是做什么?”

姜白虹抬起头,看向岳天鸣,“义父,请您不要怀疑阿醉。”

这句话说中岳天鸣心事,柳然叛变之后,长生堡主猜疑之心远胜以往,单凭林戈是林皆醉下属一事,并不会令岳天鸣对小总管发这样大的火。他真正担心的,是这一场挑战背后,是否有其他深意。

除了姜白虹,也实在没人敢当面挑破这一点。

他看向姜白虹,冷冷道:“你又凭什么,敢为他下这样的担保?”

岳天鸣对姜白虹少有这般态度,后者却并不惧怕,诚挚道:“阿醉若有什么想法,在大理时便可直接留下;长生堡出事时他更可远走高飞,何必等到现在?”

岳天鸣哼了一声,“此一时,彼一时,几十年的交情都能改,人心凭什么不会变?”

姜白虹斩钉截铁地道:“阿醉不会变。”

岳天鸣看着他年轻坚定的面容,忽然间便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一时间只觉一阵心灰意冷,道:“你起来。”

姜白虹却不肯起来,只道:“义父……”

岳天鸣挥手道:“你起来,把后续的事情处理一下,那个林戈,打发到外面分舵去。”

姜白虹欣喜起身,道:“是!”

这一次的关口,比之前凤鸣亲事那次要艰难了许多,但终究还是过去了。然而姜白虹却也清楚的知道,岳天鸣也许并未释怀,然而长生堡主真正的想法,即使是他,同样不能左右。

而在另一边,林皆醉刚进书房,便吃了一惊。

书房里多了一个满面病容的人,而这个人在此之前,从未来过他这里。

——那是胡三绝。

林皆醉立定身形,深施一礼,“胡先生。”

胡三绝看着他,淡淡道:“说说林戈的事。”

见到胡三绝的一瞬间,林皆醉已猜到了对方所为何来,他道:“好。”便将先前对岳天鸣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胡三绝看着他,慢慢道:“你这番话,有几分准?”

第两百一十九章 阵法图纸

林皆醉一滞,胡三绝并不容他回答,又道:“林戈要有这份心气,他第一个就该去向白虹挑战!”

这句话委实无可辩驳,林皆醉欲待再说些什么,胡三绝却打断他的话,道:“你不必再编造些理由,这不是你第一次欺瞒于我。”

林皆醉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胡三绝所说的,乃是他去往大理之前,前者曾问他有无习练过其他武功,当时他答的却是“没有”二字。

胡三绝见他面色,已知其意,叹道:“你练了失空斩。”

林皆醉垂首,道:“是。”

胡三绝又叹息一声,道:“老大也知道你练了这武功,全不在意,他何曾说过你什么?!”

是,玉京城外岳天鸣也曾点破此事,并不曾责备于他。林皆醉道:“是,堡主宽宏。”

胡三绝提高声音,“那你又是如何回报于他?海灯久在塞外,或者不懂,这件事,你却是懂的!”

林皆醉后退一步,面色雪白。

胡三绝所言非虚,林皆醉掌握长生堡事务这许久,怎能不明白林戈挑战一事的关键之处。

不在挑战本身,甚至不在比试的结果,而在于这件事发起的时间。

倘若岳海灯现下有岳天鸣的声名地位,那林戈提出决斗请求,旁人不过说一句“少年人胆大妄为”;就算是林戈胜了,长生堡说一句“少堡主谦让”,江湖中也会深信不疑。

哪怕岳海灯不似岳天鸣,只如林皆醉一般,这场挑战也不会影响他太多,盖因小总管在长生堡内气候已成,又不以武功闻名,就他输了一场比武,也绝不会影响他在长生堡中势力。

但岳海灯不同。

他是长生堡的少堡主,未来的继承人。偏偏数年未归,长生堡最重要的几场战役全不曾参与,一无羽翼,二无声名,如何可以服众?岳天鸣坚持着要把天罡水寨留给岳海灯处理,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林戈横插了一笔,竟然还真的赢了岳海灯!这时机选得实在太巧,怎能不让人产生怀疑?

林皆醉慢慢抬起头,终于道:“我无可辩驳,惟愿胡先生能够信我。”

胡三绝点头道,“我自是想要信你。”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多年以前,是我劝老大留你在长生堡,林皆醉,莫要做出让我后悔当年之事。”

他第一次称呼林皆醉全名,语气森冷如冰。

林戈终于还是离开了长生堡,去往流连河处的分舵。林皆醉写信给花谢,请他照看林戈一二。

天罡水寨的事情则不能再拖,岳天鸣将雷霆交给岳海灯,命他即刻出发。林皆醉手头上的事务却一下子少了起来,但这并不出他的预料,索性把大段时间用在了研究小重山新型阵法之上。

他自幼对机关阵法之学就颇为偏好,胡三绝、柳然皆是此道高手,他跟随二人多年,兼得二人所长,行走江湖之后,又增长了许多见识,更难得的是,他手上那本清明手记中也有关于阵法的记载,虽然不多,却极为精到老练。

因着这种种缘故,林皆醉的武功虽然不入兵器谱,但单论机关阵法,在年轻一代中已可称得上是一流人物。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为一代大家也未可知。

他拈着一支狼毫笔,慢慢在纸上画出设想的阵法图样。待到一张纸上画满之后,他却把那张纸团到一起,掷入了一旁的纸篓。

不好,变化处仍有缺陷。

他又拿了一张纸,重新画起。如此这般,一连废了十余张纸,他才画出了第一张满意的图样。而第一张画好之后,再往后依次进行便顺利了很多。他笔走龙蛇,一刻不停,不过半天时间,书桌上便多了高高的一摞纸张。

林皆醉放下笔,拿起那摞图样,逐一查看。这样的阵法,已凝注他必生所学,变化精微,设计周密,但是……

他忽然从里面抽出一张纸,随后又是一张,不一会儿,他已取出了近一半的图样。随后,小总管刷刷几下,将抽出的图样全部撕毁。

他先前设计的阵法颇为精细,若是当年的小重山中人进行演练,效果自然极佳。但重建后的小重山虽已是他与池微能召集来的最好人手,但较之从前,仍有相当距离。这样的阵法在他们手下无法发挥真正的威力,既如此,倒不如化繁为简。

林皆醉把余下的图样整理装订,心中也有些感慨,近几年来,他少有这样大段时间仔细研究阵法,如今重新拾起,便觉其中实有许多趣味之处。又想:若将来有一日,自己不必做其他事,专心致志研究机关之学,却也不错。

他摇了摇头,挥却种种思绪,把这些阵法图纸交给了池微,又详细讲解了一番。

先前池微虽听他说设想了一种阵势,却也没想到小总管这般快就拿出了完整的图纸,不由得又惊又喜。他对阵法亦有研究,听林皆醉讲解完毕,不由得喜孜孜道:“小总管真是厉害,我看这阵法若是练成,就雷霆也不是对手。”

林皆醉皱眉道:“怎有这般比的,只望将来能与大雨一战。”

池微一句话出口,也觉自己失言,便笑道:“是,小总管放心,我必带人将阵法练好。对了,这新式阵法,已与先前的小重山不甚相同,小总管要不要重新起个名字?”

林皆醉道:“小重山就很好,不必再起了。”

这本是无关紧要之事,池微笑道:“是。”

小重山一阙词,林皆醉幼时便曾读过,当时不解其意,现下再读,却也颇合他的心思。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岳元帅自称白首为的是功名,而他,为的又是什么呢?

在池微带走小重山图纸之后不久,岳海灯率雷霆回到长生堡,却是兵败而归。他带去的雷霆折了三分之一,若非新任的雷霆首领桑挽与岳海灯一场争执,执意将剩余人马带回,损失只怕还要更多。

岳天鸣勃然大怒,他将岳海灯叫到书房,狠狠责骂了一场。岳海灯先前还任凭训斥,到最后却也压不住火气,和岳天鸣争辩起来。两人吵得厉害,旁人不敢接近,更不敢劝阻,最后还是姜白虹闯进书房,才勉强劝住了两人,又劝岳海灯先行离开。

岳海灯走后,岳天鸣余怒未消,向姜白虹道:“这个逆子!”

姜白虹劝道:“义父不要生气,这次也是事出有因。”原来姜白虹过来之前,已和桑挽谈过,此次之所以失败,乃是因为先前岳小夜劝服的青面余广、赤发刘仁二人中,余广的一名心腹忽然叛变,告知了天罡水寨中人,又兼雷霆虽然了得,却不如水寨中人熟悉水战,才有此一败。

岳天鸣自然也知道这个,却仍是道:“什么因?无非是他自己无能!”

姜白虹道:“旁的也就好说,这等内应的事情,谁能料得到。就不说别人,先前我和阿醉不是也因这个中了招?您可也没这么骂我。”这也就是他,才能把柳然先前设计之事坦然说出,换成第二个人,怕是提都不敢提上一句。

岳天鸣并没有因他的话生气,而是摇了摇头,“这如何一样。水寨里叛变的是个小人物,能知道多少内情?再有,这等小人懂得什么掩饰?就看他的举止行为,也该看出不对来!”长生堡主并没有说下半句话,但姜白虹却明白岳天鸣想说的是什么,当日里柳然做内应,乃是大总管亲手设计了两次袭击行动,又把这两次行动全盘告知了天罡三十六与天之涯。如此,别说是林皆醉和姜白虹,就是岳天鸣自己去,只怕也是难免一败。而柳然心机之深沉,更非一个普通的水寨中人所能比拟了。

姜白虹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道:“义父,我说一句话,您别生气。”

他素日里在岳天鸣面前说话,何尝顾忌过什么,岳天鸣看他一眼,道:“你说。”

姜白虹慢慢道:“义父,您太心急了。”

岳天鸣怒道:“他从前何尝没有为长生堡做过事?”

姜白虹飞快地跟上,“可是海哥在塞外这几年,现在刚刚回来!”

岳天鸣又要发怒,终究还是住了口,先前他与岳海灯吵了那一场,现下,长生堡主亦是累了。

他缓缓开口道:“白虹,你去,把天罡水寨的事情解决了。”

姜白虹道:“是——但是义父,我还有件事。”

岳天鸣不耐烦道:“你又有什么事?”

姜白虹便陪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义父,您看阿醉最近也是闲得慌,况且水战我也不太在行,又怕再搞砸了差事惹您生气,要不,让他和我一起去?”

岳天鸣看他一眼,所谓“水战不太在行”,“搞砸了差事”云云,都不是重点,姜白虹真正想说的,乃是“阿醉最近闲得慌”这一句。

他生怕经了林戈一事,小总管从此被搁置起来。

岳天鸣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终道:“好。”

姜白虹听得岳天鸣这一句话,极为欢喜,转身就去找了林皆醉。

林皆醉心知这定是姜白虹为自己争取来的,只道:“白虹,多谢你。”

姜白虹笑道:“行啦,你我兄弟,说这些干嘛。倒是赶快把桑挽叫过来,大家商量一下正事要紧。”

林皆醉道一声好,便把雷霆的现任首领请到自己书房之中。

桑挽其人出身,却也颇为特别。担任雷霆首领之前,他原是长生堡中的一名账房。平日里不过是和账本算盘打交道,柳然叛变之时,他表面不曾违抗,私下里却把一应账本藏好,随即悄然离开。因他身份无甚出奇,连柳然也不曾留意。

谁想桑挽并没有真正离开长生堡,他在私下里聚集了一群仍然效忠于岳天鸣之人,待到长生堡主归来当晚,跟随其后的人马中,就有相当一部分是桑挽召集而来。他自己甚至还杀了一个小重山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