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离成功只差一步的时候，有人却突然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是不值得的，因为她已经得到了灵蛊。

差了一步，又差了一步，重生以来，他跟荀倾就一直处于差一步，又差一步的状态，以至于现在，越差越远。

而这第一步，是他前世自己走的，所以，尽管变成现在这样，他却谁都怪不了。

“也好。”楚衡看向荀倾：“你没事就好了。”

荀倾没说话。

楚衡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身体无形的丝线让他看起来十分痛苦。

向洁之所以会觉得楚衡的身体有所好转，大概是因为她看不到这些无形的丝线，而楚衡的精神看起来确实好了不少，这才回给她楚衡有所好转的错觉。

事实上，楚衡已然油尽灯枯，生命的蜡烛已经燃烧至底部，这烛火，随时会熄灭。

“倾倾，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去了天域，但是没有拿到灵蛊，但是我结识了一个能养灵蛊的人，我原本以为，至少这一次，我能让你感动一回呢。”楚衡笑着摇摇头：“最近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知道我用灵魂养蛊，会不会怪我？你是医生，敬畏生命，尊重生命，即使灵蛊养成，你也未必会收下。”

“没错，我不会收。”荀倾心中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作为旁观者，楚衡的做法确实残忍，为了养蛊，已经伤害了二十多条性命。但楚衡做这些是为了她，她若是怪他，岂不是......

“果然。”楚衡咳嗽着点点头，仿佛是支撑着他的某种力量突然消失了，他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萎靡，过了好一会儿，楚衡问道：“倾倾，你还恨我吗？”

“不恨了。”荀倾由衷道：“其实，我早就不恨了，以前的事情，我早已经放下。”

不恨，也不爱。

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会有爱恨的情绪呢？

“我倒情愿你还恨我，这样，至少你会一直记着我，如果不恨我，大概我死之后，你很快就会忘记我。”楚衡说到这里，苦笑道：“这么一想，死的还真是不甘心啊，宁愿活着在你眼前转悠，让你讨厌也好过被你遗忘。”

楚衡的模样实在太可怜，荀倾微微动容，她张了张嘴，嘴中用一场冷漠的声音道：“我没那么健忘。”

听见荀倾这样说，楚衡先是怔了怔，而后笑了。

这个笑容，看起来喜悦更多些，他说道：“荀倾，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

“嗜魂蛊本就不该出现在世上，但是我顾不了别的，我只知道，这一世，我可以辜负任何人，唯独不能负你，就当是，还我吧，我的身后事，就交给你了。”楚衡说着，拿出床头的匕首，一下子往着自己的身体扎下去，而扎的位置，正好是嗜魂蛊蠕动游走的地方。

噬魂蛊在被匕首刺中的时候，原本牵引着魂魄的丝线瞬间断裂，魂魄像是挣脱了束缚的囚犯，争先恐后往着门外跑去。

大概是还没有意识自己是魂体，即便逃跑，他们也不会选择从窗户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