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分手的时候，我们应该就对彼此的那点心思了解透彻了。”

钟毓秀这次脸色倒没什么波澜，因为李婉儿说的是真的。

他宁肯计划失败也要和李婉儿分手，归根结底不是因为他讨厌李婉儿、受不了她了，而是因为他太喜欢李婉儿，宁愿冒着计划失败的风险，也要通过分手、退婚来逃避可能被李婉儿伤害的风险。

就算他知道李婉儿如今不会背叛他、不会移情别恋，但是李婉儿这个人的性格，本身就是带有花心和多情的成分的。

他能确保如今李婉儿喜欢他，却不能保证之后李婉儿不会喜欢上其他人。

甚至比喜欢他多一点。

这一点，无论是他们两个中的谁，都很了解。

李婉儿如今想来，居然能模糊了解到当时自己的想法。

只要没有到生命尽头，她其实也不确定，她最喜欢的到底是谁。

从某种方面来说，心性随性自由的李婉儿，有那么一点像扭曲追求“自由”的鬼帝，但她性格的成分里多一些自卑和——善良。

狗屁的善良，她只是怕喜欢上别人之后，再和上一个见面会尴尬。

就比如秦奚...emm。

李婉儿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最喜欢的是秦奚，但她照样遇到了更喜欢的钟毓秀。

所以李婉儿答应了和钟毓秀分手，放彼此一条活路。

也许钟毓秀对她是不同的，她可能对他有与众不同的“爱”，或者会在未来都爱他一个——

可是谁有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呢。

钟毓秀不知道，所以他不敢赌。

李婉儿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就是不配，就是那么垃圾滥情，与其往后辜负，不如一别两宽。

所以钟毓秀实在是没理由因为所谓的“喜欢”或者“爱”，就简简单单的将李婉儿骗来。

“操控位面管理所的员工——钟毓秀，你这天道当的可真宽泛。”李婉儿瞧着钟毓秀难堪的脸色，忽然就笑了：“我猜的没错啊原来，你应该不是买通，是操控吧？那小哥从头到尾的言行都不一致，你真当我傻了？”

光脑突如其来的那条消息之后，那个位面管理处的小哥应该就是被钟毓秀控制了，再往后，他的言行就和一开始见到李婉儿时截然不同。

李婉儿有所怀疑过，但刚开始只以为自己多疑，可越往后发展，她越觉得就是这样的。

无他，就因为钟毓秀太不懂得伪装了。

他以为自己用了别人的皮囊与她对话，她就认不出来，但实际上，李婉儿比自己想的都要更了解他。

李婉儿甚至觉得有点搞笑了。

“......你没猜错。”钟毓秀无言半晌，最终还是决定直面这个问题。

他没有推诿，让李婉儿的心忽然就凉了一下。

“我的确是故意把你骗来这里的，但合约上给你说的条件，我都有办到。”钟毓秀道：“阴阳大陆因为鬼帝搅乱天道轨迹，导致还有个不到一年就要崩溃。我力量下滑，不再能掌控全局，也不能再挽回颓势，所以我需要有人辅助我修复大陆。”

李婉儿安静的望着钟毓秀，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钟毓秀又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自朱九卿也死去之后，我没有能力再去培养一个新的气运之女，只能将目光瞄准其他位面...所以我找到了你。”

钟毓秀没有说李婉儿特殊的界灵身份，界灵也就是气运之女，李婉儿待的位面是主位面之一，身为主位面的界灵，肯定可以完好的撑起阴阳大陆。

钟毓秀没说，但李婉儿还是大概猜到了什么。

“所以，我们的一切，连同相遇，都是你蓄意的安排？”李婉儿眯眼，微微笑了，但没多少温度：“那你为什么要分手？”

分手是正常有感情的情侣，才会脑袋一热做的事情，这和钟毓秀以阴谋开端的“恋情”，显然不沾边。

钟毓秀望着李婉儿，表情有几分无奈：“因为我喜欢上你了。”

李婉儿的表情十分无动于衷：“喔。”

然后两人相视，又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境地。

钟毓秀觉得，他如果再说什么他喜欢她之类的屁话，李婉儿可能一气之下会直接搞死自己让他计划破产，所以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力求自己变得可信一点：“修复位面只需要你正常当李寻妧，并且帮助我修复东海上空的裂痕就可以...”

李婉儿直接切入主题：“所以我的好处是？”

“...以李寻妧的身份，成为神明在阴阳大陆来去自如，永远的活下去。”

李婉儿忽然觉得有点可笑，但她找不到自己的笑点，只能僵硬的弯弯嘴角，没有笑意的笑了一下：“那如果我对于李寻妧的身份并不在乎呢？”

她直直看着钟毓秀，眼神毫不闪避，仿佛带有暧昧的意味。

钟毓秀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竟有些心动——

他想，李婉儿不在乎李寻妧这个身份带来的巨大利益和完美的人生，是不是...

但李婉儿并没有给他继续瞎想的机会，她又弯了弯唇角，没有什么笑意的说：“骗你的，我很喜欢李寻妧这个身份。”

钟毓秀一下又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

“阴阳大陆的崩坏只需要我这么做，就能慢慢恢复？”李婉儿淡淡道：“可你刚刚还说，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崩溃了，时间掐的如此精准，想必东海那道极光里的裂缝，还是有什么不稳定因素吧。”

“对。”钟毓秀道：“鬼帝就是这个不稳定因素，我不大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导致那个裂缝越来越大，空间裂缝的负能量越发渗透进入阴阳大陆。”

“你的行为是可以慢慢恢复阴阳大陆的，但是鬼帝的破坏比你的恢复更快。”

李婉儿眯了眯眼，她提出了一个想法：“我飞升之后可以去击杀鬼帝，只要他死了...”

“症结就在这里。”钟毓秀道：“我也可以击杀鬼帝，但对于阴阳大陆的崩坏于事无补。他做的事情会无限加大阴阳大陆崩坏的可能，可杀了他，也有可能等于自毁天道轨迹里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