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

风不玄捂住嘴，惊呼。

“快想办法救人！”晏烛看见有电话机，跑过去拨电话。

“我、我杀人了？我竟然将我的老婆杀死了……”果果爸爸就像是看不见晏烛和风不玄似的，看着自己血红的双手，仓惶逃走。

他跑出门的时候，将门口发呆的林果果撞到在地。

这时的林果果穿着初中生的校服，还是背着书包。她从地上爬起来，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可她苍白的脸色，像是已经对屋子里发生的事有所预感。

“果果……”

屋中传来妈妈虚弱的声音。

“妈妈……妈妈！”

林果果冲到屋子里，跪在她母亲身边。她看见电话机边有人，喊道：“救救她，快打电话救她！”

如果这是真的记忆，林果果一定会对晏烛和风不玄的出现而感到奇怪。

可这是梦境里。

梦境本来就是不追求逻辑的。

梦境主人也不太会询问陌生人到底是谁。

晏烛并不需要对自己的来历多加解释，她抓紧时间拨通号码。可电话机那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难道电话机坏了？

晏烛慌忙检查着电话线，发现电话线被刀切成两半。

“怎么办？”晏烛无计可施，看向风不玄。

风不玄摇头，皱着眉头：“这是林果果的记忆。梦境可以修饰，但记忆中已经确定的事，就很难改变了。”

“可我们总得做点什么！”晏烛离开屋子，想去找邻居。

她在走出门的时候，差点摔下去，被风不玄一把拉住。

下方是一片白光。

要是从这里离开，本次入梦就结束了。

风不玄叹了口气：“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继续看着吧。你记得吗？林果果的资料里，她自己写了单亲家庭。”

晏烛无比同情地看向跪在她母亲身边的林果果：“她的父亲杀了她的母亲……这样的单亲家庭吗……”

梦境中反复多次，是母亲死前对她说的话。

“妈妈走了……你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己……”

“不要！”林果果哭泣。

要学会照顾自己……

照顾自己……

这段话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林果果都在寻找新的方法救她的母亲。可屋子就这么小，当年的她尚且年幼，根本就想不到有别的方法能来救人。

她无能为力。

晏烛和风不玄在旁看着。

按理说一段梦境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可现在，梦境反复刷新，停留在这段里。

“已经半个小时了。这远远超出正常的梦境，她已经陷入了噩梦里。”风不玄面露担忧。

“然后呢？”

毕竟这只是梦境，对晏烛来说就像一场电影。在反复看了很多次之后，恐惧感褪去，变得有些麻木了。

梦境之中唯一绝望的就只有林果果一人。

这算是脱敏了？

风不玄：“想个办法，平复林果果的情绪，结束这段噩梦吧。”

屋子就这么点大，当梦境开始的时候，果果妈就已经中刀了，眼下又无法救她。那就只能去劝说林果果。

晏烛扫视着屋子，看见林果果落在地上的书包里，掉出一个日记本。

她捡起日记本，翻开看了一眼。

每天的日记都很短，记录着生活琐事。

“爸爸失业了，妈妈摆摊辛苦，我一定要好好学习。”

“已经很久没看见爸爸了。他这一个星期都没有回家。”

“我的鞋子坏了。”

“我想买鞋子，可是我的压岁钱不见了。”

“原来我的压岁钱被妈妈借走了，她很快就会还给我。”

“我的补课费不见了。难道又是妈妈借走的？可是妈妈有钱啊。”

风不玄拿过日记本，看着这些记录，总结道：“他的父亲失业后，一蹶不振，去赌钱了。结果欠了很多钱，还借贷去赌博。现在赌上了瘾，每次回来就会问家里要钱。”

晏烛皱着眉头，看向跪在母亲尸体身边哭泣的林果果：“该怎么做？”

风不玄好奇：“你想做什么？”

晏烛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打定主意，朝林果果走去：“大概也只能这样了。”

梦境再次刷新。

果果爸爸试图仓惶逃离，晏烛挡住他。

“别跑！”

“你是谁啊？放开我！”果果爸爸力气很大，想挣脱她。

晏烛不得已，拿出行火令，在他身边画了一个光圈，限制他的移动：“你乖乖站在里面！”

情绪宣泄出来或许就好了！

没有别的办法，晏烛现在能做的，就是将这行凶者困住，不让他逃走。反正是梦境里，无论林果果怎样对待这个凶手，这些戾气都能在梦境中消化。

“妈妈！”林果果来到母亲身边，哭泣着。

“照顾好你自己……”

“呜呜呜……”

“放开我，放我出去！”果果爸爸叫嚣着，试图突破晏烛设下的光圈。

晏烛转身，瞪着他：“你杀死了你的妻子，你一点都不忏悔吗？！”

“是她，是这个臭娘们先动手的，我只是一时激愤！我才不想杀她，我还想她干活赚钱给我花呢！我不是故意的！”

“你……”林果果听罢，转身，怒视男人，低头拔出插在果果妈胸口上的刀，朝他冲了过去，“我要杀了你！我要为我妈妈报仇！”

果果爸并不委屈少女的尖刀：“我是你爸爸，你居然要杀我？！”

林果果悲愤：“她是你的妻子，是我妈妈，你却要杀她！”

她虽然说着这些，可毕竟没有对她父亲动手。

她只是站在圈子外，悲伤地控诉着他的过往。

为了生意不顾家，执拗得听不进别人的劝说，一厢情愿地将所有钱都投进生意中，后来又沉迷于赌博……

“我也不想……我，我只是……我错了……”中年男人嚎啕大哭，跪在地上，对着地上果果妈妈的尸体磕头。

林果果悲伤地扔掉刀子，泪流满面。

事情已经发生，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段噩梦终于结束。梦境坍塌消失，生成新的梦境。

晏烛和风不玄回到白冕的办公室里。

星盘上发着幽幽白光，用来定位的花瓣化作灰烬。

晏烛问：“这算是成功了吗？”

风不玄叹了口气：“至少你帮她脱离梦境了。”

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谁都不知道可爱温柔的果果老师的童年，竟然是这样的。

可就在这时候，空气中突然飘散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那是魇才会散发的黑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