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文华集
作者:姬子梦 | 分类:历史 | 字数:46.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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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北宋的经济制度
赵益贵公子对升斗小民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姬长卿只能继续举例:“赵益公子,可曾听过‘升斗小民’这个词?”
赵益被姬长卿一番言论吸引了,因此态度转而便为躬谦:“未曾听闻,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姬长卿摆手,叹息道:“指教倒谈不上,只不过为了更具体的论证我的观点,我会从百姓、官吏、贵族、国家四个层面论证姬某的观点。”
“升斗小民即指每天现买现吃,没有多余粮食的人家。用于形容收入微薄、贫困的百姓。目前大宋天下约摸八成都是这个状态。”
赵益邹着眉道:“天下百姓生活的如此艰辛吗?”
姬长卿点了头:“大宋百姓十之八九都是这样,自我官家即位已来,广修德政,天下承平,可与百姓而言,天下的税赋任然太重了,譬如五口之家,耕田十亩,产粮约2000斛,约可两税过后,每亩征一斗,约20斗。”
“20斗?这不是很少吗?这不是朝廷的仁政吗?”
“虽只有20斗,可地方上还有其他税收需要缴纳,丁钱和徭役,以及名目繁多的田赋和附加税,主要的有头子钱、义仓税、农器税、牛革筋角税、进际税、香盐钱、曲引钱、市例钱等等。
征收下来2000斛,只余下四百至五百斛,甚至个别只有不到四百斛,而一人一年就要吃上百斛,节省一点九十斛,也勉强能活。”
赵益闻言,只是静静沉思,深锁眉头。
“这还只是先帝之前的大概估算,自澶渊之耻后,百姓的税赋中,又需要多缴纳一斗,如此算下来,百姓已经处于饥饿之中了。
此外官府为弥补粮食运输过程中的损耗,向农民征收的一种赋税,名曰“耗米”。在实际征收中,官府普遍多收。每纳米一石,要附加耗米4-5斗,甚至1-2石。正耗之外,还有“明会耗”、“州用耗”等名目。
如此层层计算,百姓就算是将产量提高一倍、两倍,也不过是处于饥饿与饿不死的状态之中。”
闻言赵益脸色越发苍白,姬长卿并未停止列举:“赵公子认为此中还缺少什么?”
赵益闻言,只是低头沉思,方才开口道:“是什么?”
“是人口,天下的人口可不会不增长的,一家五口或许起初只有五人,可十五年后,五口之家,会变成十口。人口会随着时间不断增长,可土地不会变,五口人十亩田尚能养活,可十口之家呢?”
赵益脸色越发难看,姬长卿列举的数字已经可以让他看见,一个个骨瘦嶙峋、苍白无力、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成群结队,像极了一堆干草,只有一点火星,就能引发席卷整个天下的大火。
至道年间,朝廷岁收谷万余担,钱465万余贯,绢162万余匹,妯缝27.3万余匹,丝线141万余两,茶49万余斤,箭杆87万只,黄蜡30万余斤。
按照朝廷礼制,正一品官,月领禄米150石,俸钱12万文,外加每年绫20匹,罗1匹,绵50两;从九品官,月禄米5石,俸钱8000文,外加每年绵12两。除以上俸禄外,还有各种补贴,名目繁多,计有茶酒钱、厨料钱、薪炭钱、马料钱,等等。官员家中役使的仆人衣食及工钱也由从公中支取。
支出却占尽整个国库的十之六七,以此为基础,导入人口增长、税赋增长,一千万贯左右,而官员俸禄、各地军费、宗室支出占据财政的十之八九左右,这将会导致‘国无结余,而靡费者众。’的困境。
此后,若是遇上战事、灾情、突发情况,几乎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从以上数字,我们便可得出,随着时间的发展,官员人数不断增多,朝廷奉养的士兵不断增多,朝廷财政支出的不断增加,将面临者国无结余,入不敷出,民无钱可用的局面。”
…………
赵益走了,脸上写满沮丧,面色也极为阴沉。
姬长卿的数据罗列的很精准,只要翻一翻过去的史料,便可得知,他倒是显得很轻松,只是游玩的兴致没了。
付完账,姬长卿带着姬书麟又给小书阳、李吟梅带了些礼物,方才返回住处。
北宋的财政问题一直都有,纵观整个历史,还未曾有过如此高效收割社会财富的制度。北宋能与唐代比较的财政总数主要是载入《会计录》的三司(户部)财政,而内藏、朝廷财赋“非昔三司所领,则不入会计”。
北宋人对本朝超迈唐代的财政能力和国家治理效果颇为自得,称宋太宗朝岁入缗钱已“两倍于唐室矣”,两税收入“租增唐七倍”,加上夏税,“无虑十倍”,又称北宋财用“十倍于汉,五倍于唐”。程颐说北宋“有超越古今者五事”,第一事即“百年无内乱”。
宋人称北宋前期盛时已是“所入之财比于唐代之盛时一再倍”,且北宋财政收入总体上不断增长,熙宁元丰后“比治平以前数倍”,蔡京变法后“比熙宁又再倍矣”。北宋能与唐代比较的财政总数主要是载入《会计录》的三司(户部)财政,而内藏、朝廷财赋“非昔三司所领,则不入会计”,全国财政的实际总量会更高。北宋经过一系列制度建设,有效地保障了中央财政征调,改变了“唐中叶以降,藩镇擅命,征赋多不入于公家”的状况。
宋人称北宋前期盛时已是“所入之财比于唐代之盛时一再倍”,且北宋财政收入总体上不断增长,熙宁元丰后“比治平以前数倍”,蔡京变法后“比熙宁又再倍矣”。
北宋财政增长首先来自于较唐朝更加严密的财政征调制度。北宋前期三司统领财政,“国家用调责之三司,三司责之转运使,转运使责之州,州责之县,县责之民”,形成“三司统发运,发运统诸路,一路之漕臣统诸州,上下相维之势”。元丰改制后户部总领全国财政,分左、右曹,左曹统领转运司、州、县的“经赋”系统。熙宁变法设立朝廷财政的同时建立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司农寺—常平司—常平给纳官管理系统,专门负责朝廷财政的征管,朝廷财政“付司农寺系帐,三司不问出入”,甚至“虽天子不可得而用”。元丰改制后户部右曹取代司农寺负责朝廷财赋,仍保持计司之外的独立地位。严密的制度设计保障了国家财政的征调。
北宋财政超过汉唐更来自于工商业税源的开拓。首先是财政思想的变化。北宋虽然立足农本的“食租衣税”仍是“政治正确”,但这一幌子下的财政思想已然焕新。宋人深知募兵制下“三边有百万待哺之卒,计天下二税上供之外,能足其食乎?”必须开拓工商业财源,因而用农本来解释为何向工商取利,称“岁入不可阙,既不取之于山泽及商贾,须取之于农。以其害农,孰若取之于商贾?”
“取之于豪强、商贾,以助国家之经费,而毋专仰给于百姓之赋税,是崇本抑末之意,乃经国之远图也”。利用商贾“助国家之经费”,使“大商富贾为国贸迁”的途径是官商共利分利,“欲十分之利皆归于公,至其亏少,十不得三,不若与商共之,常得其五也”。
北宋的经济制度设计极为巧妙,不仅能高效的收敛天下之财供国用,还能让百姓不至于因为饥饿、贫困而发动大规模起义。
以至于民贫而兵弱,外事多辱,割地求和、纳钱多。
用钱来换天下之财富,换取和平,也难怪‘区区三十万’就让真宗选择躺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