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面，谢凡哪里也没有去，只在王都陪伴着“王”。

大部分的时间里，王都饶有兴致地听着他讲述着华夏的那些波澜壮阔的历史。

应该说不愧是曾经身居高位的英雄之王，谢凡这一次从他的身上也算是学到了许多。

讲道理，前世的他作为一个普通的社畜，在网上针砭时事当当键盘侠还可以，对于宏观局势的把控还是差了不少。

在两人的交谈之中，“王”并没有藏私，用在漫长的岁月里面所学到的东西指点了他。

比如说对于谢凡选择站在他这边的行为就提出批评。

“很多时候敌人是值得同情的。”

“但挥剑的理由，只需要他是敌人就够了。”

就像曾经的王果断地将流窜的饥民视为犯境之敌，就是因为国师曾预见到春天很快就会不再到来，过多的人口将成为加速王国灭亡的“发动机”。

“朕对于你的世界而言是敌人，仅凭这一点，你的同乡的选择就会更好。”

谢凡无言一笑并不辩驳。

历史不会因为他这个“小角色”的选择而改变轨迹，在这里他更想随着自己的真心去做事情。

帮助“王”是他的真心，而若是“王”入侵华夏，挥剑上前线同样也会是他的真心。

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这几天以来和“王”的相处还算是愉快。

等到了第八天的中午，在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如同一条金线的黄沙。

“朕的子民，到了。”

“王”站在平台之上俯瞰着曾经肥沃的土地如今已是彻底沙化，湛蓝色的瞳仁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开始逐渐变红，最终成为了和老村长临死之前一样，那种炫目到瑰丽的红色眼眸：

“矮精灵本就是神明的遗血，在战斗的时候吾等的眼眸会变成代表着神明的红色。”

“但朕憎恨那些轻易便交出了【灵长之座】的所谓神明们。”

“‘吾等对这个世界有些厌倦了，将这里交给那个婴儿一般的种族吧。’”

“他们掌控着我们世界至高无上的权柄，就因为厌倦了这一切，无数依附于他们的种族遭到了劫难。”

“可他们却能迁往行星的里侧继续生存。”

“朕不甘心。”

王的眸子恢复了湛蓝的颜色，看起来作为身体的机器人可以自由调控自己的瞳色，随即他转过头来对谢凡温和一笑：

“卿可为先锋？”

谢凡将细雪之舞握在手上，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战意：

“愿往！”

……

因为考试限定在十天之内，所以考生们并不能来得及走遍这片【涸泽】，煽动每一个聚落的矮精灵站起来反抗。

但饶是如此，数十万的大军正不断地在集结。

那些一开始就“觉醒”了的矮精灵们一直生活在沙漠之中为数不多的一些绿洲里，不再接受“神鸟”所带来的食物，自力更生地过着稍显艰苦的生活。

如今最古老、也是最大的聚落大概已经薪火相传了五代矮精灵。

“王”认可并接受这样的存在方式，并没有在五十岁时去剥夺这样部落中老人的生命。

像谢凡这样运气不好，并没有找到绿洲的考生比较少。

他们有不少都具有带着侦查属性的灵能力，只要升空，很容易便可以在沙漠之中发现最为显眼的绿洲。

因此他们从这些“觉醒”的矮精灵们口中得知了完全不同版本的故事。

“吾王”是奴役着此方世界的“恶神”，他将矮精灵们豢养到五十岁就地处决，是为了完成某种神秘的仪式。

有想象力丰富的考生充分发挥了民科的态度，猜想会不会是为了反攻和侵略如今行星表侧的世界。

越来越多的考生们取得了联系，表示煽动矮精灵们举起反叛的大旗迫在眉睫。

而还有一小部分和谢凡一样走进了城镇的考生们，因为并不会这么巧正好遇见年满五十的矮精灵，大多数也就全靠自己脑补。

这样没有文化和历史的生活，对于他们而言是不可想象的。

在机缘巧合之下接触到了反叛军其他的考生之后，一个个也都义愤填膺地加入了讨伐的队伍。

考核的第八日，矮精灵们没有骑兵，全凭一双腿向王都发起了奇袭。

先头部队都是那些在绿洲中对王憎恨了五十年以上的老人，他们的心中大概有数，这一批矮精灵基本上可以说是有去无回。

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试探出“王都”守备的深浅。

“外乡人”们也选择跟在之后的大部队里，毕竟二营长在考核开始之前再三告诫过他们“活着回来”才是获得评分的第一道门槛。

正午的太阳炽烈地高悬在天空之上，矮精灵们啸叫着扬起漫天黄沙冲刺着。

他们的眼眸全都是璀璨的红色，手中握着应该是考生们提供的白色等级铁制武器，脸上尽是视死如归的决然。

在王都东面大约十公里处，谢凡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沙地之中，右手斜握着小太刀没有丝毫动摇的神色。

这一面的矮精灵大概有三千人，虽然他们都是没有灵能力的普通人，但集合在一起也有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属于细雪之舞的第一个术式【白刃】已经开始运转，刀身上的雾气涌动，在刀尖之前形成了一段大概四十多公分长的淡蓝色光刃。

矮精灵们就快要冲到面前的时候，最前方有人发现了谢凡的存在：

“那里好像有个‘人类’！”

“对诶，和军师们一样的人类！”

“你们有谁认识吗？”

“没有啊。”

“那怎么办呢？”

“冲过去吧？”

数千人的队伍在冲锋的途中终究只有部分人看得清楚谢凡的样貌，换句话说，眼下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们心中想要释放而出的“憎恨”。

如果这份情绪能转化为力量的话，谢凡估计这些恨了一辈子的老矮精灵们，一个个怕都是能有B级的实力。

但有时候，情绪还真就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零度】

谢凡将细雪之舞倒转，轻轻插入沙地。

以他为中心，一片透明的扇形冰晶区域向着远处飞速延伸。

沙漠中本就稀少的水气全都化作了地面上的坚冰，冲得靠前的那部分矮精灵们在一瞬间就被冻成了冰雕。

没有任何“气”的防护，细雪之舞的术式如同是斩在白肉上的利刃，效果拔群。

矮精灵并不是怯战的种族，这一点谢凡这些天有很深刻的理解。

老兵们觉察出了眼前这个高大“人类”似乎是来阻拦他们的，一时间怒吼着、狂奔着，各式各样的冷兵器全都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