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丸配金汤
作者:金汤炖鱼丸 | 分类:古言 | 字数:56.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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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归家
“对不住啊,小恩人,我马上拉她走。”
那妇人想拉起地上的女孩。
“等等。”玉莞看着女孩眼里的渴望,让妇人不要再拉,“你要说什么?”
“啊啊啊啊——”女孩抬头,比划了半天,哀求的看着旁边的大婶。
“妮子啊,你爹好歹也是秀才,你们这要是卖身为奴了,可是辱没了你们家门楣啊!”
陈善其似乎看出了女孩比划的意思,大为叹息。
女孩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磕着头,头上很快就红了一大片,陈善其叹了口气,只能代为解释道:“她叫陈妮儿,是那个断手的男孩陈平安的亲姐姐,这孩子小时候生了场怪病,不能言语。她想和弟弟卖身,只求你们救救陈平安,小恩人,你们买下他们吧,他们爹好歹是个秀才,姐弟俩都识字,家风也好,要不是这场大水冲垮了房子,他们爹娘为了救他俩……哎……”
“可会写字?”玉莞瞧向陈妮儿。
陈妮儿听言,马上跑了出去,不时就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着:
小姐,我和弟弟都会写字,也识字,会做家务和农活,家中还有三亩田地,一座宅子,我和弟弟连同家产一起卖与你们,只求救救弟弟。
写完陈妮儿又匍匐在地上,只是仰着头充满希望的看着玉莞。
“拿纸笔来。”玉莞也没有多说,让人取来纸笔,递给陈妮儿。
“你自己写一张卖身契吧,我要的是死契。至于你弟弟和家产,你和他商量下。就算他不愿卖身,我也可以救你弟弟。”
玉莞说完,就让人先把陈平安从那房子里抬了出来。
“小姐,不必商量了,我在里面都听见了,您愿意救我,收留我和姐姐,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我这条命就是你的。我现在就写卖身契,我们俩既然卖身于你,家产也一并卖给您。”
陈平安刚被抬到玉莞面前,就强撑着跪下磕了一个头,在陈妮儿帮助下写了张卖身契,又跟着跪下。
“你的手想要恢复正常是不可能了,毕竟生肌活肉的奇药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只能让你的手臂不再坏死下去影响身躯。你以后左臂会萎缩,也再也用不了,你可想清楚了?”
玉莞还是告知了陈平安实情。
“小姐,我不后悔。”陈平安语气平淡的答道。
“那好,我就收下你们,你先同我来,我施针给你稳定下,等到出去后再辅以药物治疗。”玉莞说着就让人把陈平安抬到临近的一个屋子,给他扎了一套针,暂时稳定伤势。
“明明能救人,偏要人家卖身才出手。”巧玲看着玉莞从那屋子出来,咬着唇小声说道。
晨蕊耳尖,已经听到了,眼神冷冷的扫了巧玲一眼,巧玲立马闭了嘴。
“巧玲,莞妞儿不是这般黑心的人。”
张义信皱了皱眉头,低声和巧玲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张义信已经从玉岚和佟北来那里,得知了家里一年来的情况。对于这个小闺女很是愧疚和心疼,几乎是下意识的维护。
家里的大事玉岚也挑了重点的给他说,从得知他战死分家被赶到石屋子,到玉莞带着他们在福满楼帮厨谋生,到老张家讨要供奉银子把她娘和她给张四抵账,到卖钵钵鸡引发两村斗架,到仲礼两兄弟拜卢先生为师,到佟氏找回兄弟和子侄,到家里盖新房……
玉岚从小就被教导着不能在背后议论人,所以没有告诉张义信,他投军后,他们在老张家越发凄惨卑微的生活。不过佟北来可没有什么顾忌,他监督水坝建设时候,张义才、张大发和村里人可没少和他说佟氏几人之前在老张家的经历。一有机会,佟北来就抓着张义信为自己大姐和侄儿侄女们叫屈。
张义信听得又是气愤又是愧疚,还带着一丝无力感,他没有想到自己曾经的退让和孝顺,并没有让家人善待自己的妻儿。这几日,他也时不时在玉莞面前晃悠,但巧玲一直跟着他,让玉莞很是不爽,根本就不搭理他。
鹿角村的瘟疫已经结束,晨蕊当日就带着玉家军令牌和书信,去找了守村的官兵,让他们呈报上去,不出一日,隆贡郡郡守就亲自带着几个大夫和两队官兵到了村里来。
在大夫们一一为村民查看后,也得出了可以开村的结论。于是在鹿角村封村二十日后,村子解封了。
村子解封时,程煜让人把一直关着的陈飞、刘大等人押了出来交给隆贡郡郡守,并递上状书和他们的罪证。陈阿伯和陈飞的娘由于玉莞说过不予治疗,已经死掉扔尸坑里烧了,而刘大的儿子也终是拖太久,没有救回来。刘大因为儿子的死,也没了求生欲望,索性交代了自己被陈飞怂恿下毒、杀人越货的罪行。
玉莞他们没有过多的耽搁,收拾好东西,就往村外赶了,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还经历生离死别,归家的心情是越发急促,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心情也很愉悦。
不过当她看着巧玲也亦步亦趋的,一路从鹿角村跟着张义信、林忠义出来,并没有回头的意思,心中感到极端不爽。
第一百五十章 ?归家 qbxsw.com
“她是送我们的?”玉莞把玉岚扶上一辆马车,小声问道。
“不是啊,听爹说她没了亲人,又没有成亲,一个人在鹿角村也难以生存,应该是要出来找事做吧。”玉岚看了看巧玲,拍了拍玉莞的手,以示安慰。
“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觉得她看那人的眼神很不对。”
玉莞也看了一眼巧玲,爬上程家马车,把帘子放了下来,眼不见心不烦。
“什么那人啊,那是爹啊,你还不肯原谅爹啊?”玉岚嗔怒的看了眼玉莞。
“看心情吧,他可是打伤了幺舅,还差点让人烧了我!哼!”玉莞一想到当天的情形就心情很是不好。
“哎,你呀!”玉岚知道自家大妹儿的脾气,也不想多劝了,爹还是很在意大妹儿的,这就交给时间来改变吧。
鹿角村的关卡还未撤掉,不过已经没有守着的官兵了,关卡之外,一群人正守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前方。
“煜儿!我的煜儿!乖孙!”
“煜儿!”
人群的前方突然骚动起来,两道女声看着程煜的车出来就叫了起来。
“外婆、娘——”程煜从车上跳了下来,忙冲到两人面前跪下,“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让外婆看看你,还好,还好,人还是精神的。”程煜的外婆拉着程煜看了半天,背过身去还擦了擦眼角的泪。
“我儿啊——”程煜的娘程夫人更是抱着程煜哭成了一个泪人。
“纳婆婆?”这时玉岚也从后面的车上下来,看着程煜的外婆,非常惊讶,因为她就是曾经在程家厨房和她学厨艺的纳婆婆,还送了她一件红狐皮斗篷和首饰。
“岚妞儿——莞妞儿——”还未等到纳婆婆有所回应,人群中又挤出三人,竟是佟氏、仲礼和瑞辰。
“娘亲,你怎么来了?”玉莞听着声,忙从后面走了过来,看着一脸担忧的佟氏,迎了上去,还不忘丢个询问的眼神给仲礼、瑞辰。
“对不起啊,莞莞,我们没能瞒着娘。”仲礼扶着佟氏,一脸抱歉,佟氏并不是个笨人,这些天的举动让她也察觉出了什么,在一顿逼问下,他们只能老实交代。
“幸好你们俩都没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你们九泉下的爹交代啊。”
佟氏此时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玉岚、玉莞怎么都劝不住。
“玉儿……”张义信听着玉岚几人叫着娘,从后面冲了出来。虽然佟氏装扮不同了,他还是认出了魂牵梦绕几年的心上人儿,恨不得上前一把抱住,但隔着几个孩子,还是硬生生止住步伐,轻声呼唤。
佟氏听着张义信的呼叫,身子一僵,这个称呼和声音她虽然几年没有听到了,但已经刻进骨子里了,她猛地一抬头,看见那张还算熟悉的面容,近日来对玉岚两姐妹的担忧,加上看到张义信“死而复活”,佟氏一受刺激,两眼一黑,昏了过去。仲礼条件反射的想要接住佟氏,哪知张义信动作更快。
玉莞见状,让他把佟氏扶到旁边树荫处把脉,诊到没什么大碍,才喂了些水,和程家人告辞,上了自家的牛车,往家里赶。
佟氏在车上就醒了,看着旁边让她当靠枕靠的张义信,摸了摸他的下巴,感受到他的体温,才真的相信张义信还活着,这下泪水掉的更加厉害,抱着他哭了起来,和他说起这些年的相思和委屈。
回到张家村的时候,村口的大门紧闭,只留了一道小门通过,村长张昌福正带着人严格的检查着进村的人。
“仲娃儿,你们回来了?莞妞儿和岚妞儿都回来了啊?听说你们协助鹿角村治疗疫情,郡守还说要上报奖赏呢,这是?信娃子?!你还活着?……”
张昌福看着仲礼他们的车过来,立即让人开了门,上去招呼了两句,看到张义信时候,都呆住了。
“表叔,好久不见。是我。”张义信忙下车行了一礼,张昌福是族中表亲,虽不是直系,他们这一辈都称他表叔。
“这,这……我得赶紧告诉老族长,仲娃儿,这可是你们家天大的喜事啊……可得请客吃饭啊。”张昌福愣了一下就回了神,就要向青云街跑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打趣仲礼。
“这是当然,明日家中会备上九碗,我会让人来请各家叔伯,还望各位叔伯给脸光顾。”
仲礼倒没有当成玩笑话,这段时日村中相熟人家不时关心问候,现在张义信归来,玉莞和玉岚平安,家中确实需要办宴席以示感谢。
“那我可得下去备上点东西,明日来你家乐呵乐呵。”张昌福大笑着离开了。
走进村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画面,遇着一个个熟稔和仲礼几人打招呼的村民,张义信才切身感受着小张家的变化。
佟氏在张义信面前显然放松了许多,也年轻了许多,就像回到少女时代一般,给张义信介绍起自家的家产、房子都是眉目带笑,自豪满满的。
“阿信哥,你瞧那堤坝,咱家可是出了一千两,小弟还和村长、族老一起监工呢……”
“阿信哥,你看那座宅子,还有前面的荷塘,都是咱家的,莞妞儿给取了个名儿叫荷塘小筑,发大水时候被淹了,所以现在还空着……”
“阿信哥,那片水田看到没有,连着有五亩的样子,还有坡上那片山地,都是咱家的,现在都让阿富和阿力照看着,对了,阿富都成亲了,就是鱼儿,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成亲那时啊……”
“阿信哥,跟着这条路就能上山,这路啊,都是咱家修的,这道大门上去,山地、林地都是咱家的,再走走就能看到咱家的新房子了……”
……
一直到回到小张家山上的房子,佟氏把巧玲两人安顿在堂屋休息,就激动的拉着张义信在家里参观起来,还带着他到二楼的美人栏指着远处的堤坝和荷塘小筑,比手画脚的又念叨了好多事,张义信看着比当年离开时更加明媚鲜活的佟氏,眼中柔情更甚,一把抱住她,情不自禁就亲了上去……
玉莞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唤来招财,又抱着来喜,才慢慢朝着楼下堂屋走去,走进堂屋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
仲礼正和钟毓把案桌上供奉的张义信的牌位拿下来,卢先生已经得知张义信归来的消息,此刻坐在太师椅上,虽面色如故,但手却不停翻动茶碗盖子。
叔娃坐在轮椅上也是不停扭动,眼睛一直盯着下楼的方向,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期盼和濡慕,他记忆中是没有父亲的印象的,内心一直充满渴求。
反观四个陌生人,巧玲在堂屋四处走动着,看着屋顶雕刻的柱子,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林忠义就跟在她的身后,又保持了些距离,神态中带着保护;而陈妮儿两姐弟倒是规规矩矩坐在一旁条凳上,本分的没有四处打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