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澄的谈话结束后，已经是傍晚时分，维塔利·卡列申不厌其烦的再次来到路德维希家里，他火急火燎就是为了知道，到底希之翼领袖要把近东峰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真要建成萨卡兹帝国？和平统一可不是说说嘴就行的。”维塔利怪异的眨了眨眼，显得不太赞许。

路德维希掏出自己的打火机，这是他抽的第四根烟，他只有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才会放任自己的烟瘾，维塔利·卡列申坐在他面前几乎难以呼吸，听着这个男人嘴里的每个词汇。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已经跟希之翼私下妥协了？”

维塔利的语气相当不满，好像是在质问他。

路德维希挑了挑眉头，然后转过头，让自己头顶的黑色犄角被月光映出浅浅的轮廓，作为萨卡兹人，他是最理智的那一批。

“不完全是，维塔利。”他说道，将视线移到了那张偌大的近东地图上，萨卡兹地区一旦合并，那这个新国家真的可以称得上幅员辽阔。

从西边的维森到中部的卡兹戴尔，跨过奥马兹河直抵东萨卡兹，卡拉克地区也会联系起来，再加上雷姆必拓的回归...这已经是第二帝国的初始版图了，这样一个新帝国将彻底宣告萨卡兹人重新登上世界舞台。

路德维希相当心动，两百多年了，自旧帝国灭亡已经两百多年了，他年轻时当过雇佣兵，吃过苦头，现在的日子却依然要徘徊在源石废墟里。

如果问有生之年他最希望看到什么，路德维希会坚定不移的回答，他希望看到自己的祖国重现于世。

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面前了，他亲自负责整个近东峰会的流程规划，这让他如何能不心动？

一句话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无数萨卡兹前辈用鲜血印证过的名言，萨卡兹是自由的。

路德维希露出缓和的表情，瞥开自己的实现，按耐住渴望的情感：“但是...李澄给我们的条件也不算苛刻，不对么？”

“我们只需要抛弃至高主义，换来的就是整个近东的统一，外加繁荣的外贸市场，我们为什么不接受呢？”

维塔利摇了摇头，他激动的吼道：“他根本不会同意！特雷西斯要是知道你这么干了，我们两个都得脑袋搬家！”

“老朋友，你的脑子能不能转一转，不要老是跟一个锈住的磨盘似的不转筋。”路德维希鄙夷的吐槽道，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

“你觉得，希之翼主导的自由主义在我们这里推行下去，受影响最大的也就是特雷西斯的体系，以及他那些贪婪的利益捆绑者，而其他人根本不会有损失可言。”

“虽然希之翼也有自己的打算，但我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对我们都好，更不要提...”路德维希斟酌其词。

维塔利的表情愈发繁重起来，轻笑几声道：“得了吧，你又要扯这些了，我知道你不认同至高主义，但哪怕装一下呢，现在还是特雷西斯当政，你就想着怎么朝希之翼下跪了？”

“为什么不？如果新政府能有我们的一席之地，我恨不得立刻卷铺盖滚蛋。”路德维希不紧不慢的回击道，长长吐出几口烟雾。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特雷西斯一直在装聋作哑，实际上比谁都关注近东峰会的局势，我们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这样下去只会被他干涉。”

“所以啊...”维塔利不可置信的抬了抬头，“别想着妥协了，你现在就跟李澄说，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这么弄没法谈！特雷西斯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让他放弃统治，做梦呢？”

“特雷西斯能接受的底线...我猜就是中萨卡兹继续维持至高主义框架，而西萨卡兹实行民主制，再推进一点他都不会干。”维塔利想了想，口吻严肃的说道。

路德维希·卡奇闻言，嘴角浮现出一抹带有深意的笑容，道：“这种做法可不符合我们的萨卡兹风格，对吧？”

维塔利瞪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路德维希深沉的叹了口气，目光寻觅游离在窗外的街道上。

那里有不少蜷缩在废墟中的贫民，不管是特雷西斯当政前，还是特雷西斯当政后，他们的生活还是那样困苦。

至高主义没能给底层老百姓带来一点好处，所谓的萨卡兹人至上，从外族那里盘剥压榨来的血肉全都一点不剩的流入了高层的腰包里，内战结束以来他们的经济也陷入了停滞和内耗的怪圈里，严重依靠奴隶制和掠夺异族的畸形体制还能支撑多久呢？

没过多久，军政府就必须发动侵略来维持自身的巨大消耗，这是它的基础经济所决定的，路德维希不希望这一情况再次上演，况且特雷西斯要如何达成消灭全泰拉异族这么疯癫的目标呢？他可不信这种鬼话。

尽管在民主主义的实行，还有经济方针上他们有所分歧，但路德维希承认李澄有一点说对了，那就是人民意志他们说了不算，那帮军政府高层的肥腻肉球就更是如此。

“如果你愿意听我解释，我想，我们该说服特雷西斯把近东峰会交给我们，然后我们就能背着他搞一些小动作...”

“比如，我们可以跟希之翼达成不少条约，然后拉拢更多支持我们观点的人，最后跟特雷西斯摊牌。”

路德维希紧张的说道，盯着维塔利的眼睛：“我可以告诉你，希之翼有手段，有盟友，有影响力，我们不会站错队的。”

“现在我们就跟特雷西斯划清界限，然后秘密接触西萨卡兹政府，我想就算峰会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我们也能在未来的萨卡兹世界谋得一席之地。”

维塔利吃惊的张大嘴巴，他连忙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该死的，你刚才说的话要是被别人听去了，我们两个马上就得被剁成肉酱。”

“在军政府背叛特雷西斯，你是不是对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有什么误会？这里要么是特雷西斯的狗，要么是至高主义的疯癫拥护者，我们怎么可能得到支持？”

路德维希眯了眯眼，他终于把抽完的那支烟扔进了垃圾桶里：“真的么？”

“我可不信啊...特雷西斯的狗都那么忠诚。”他发出几声冷笑。

维塔利快要吓死了，扪心自问，他不是什么胆大的人...作为经济部的打下手，他靠着与路德维希多年的老友关系爬到二把手的位置，他不想把自己之后的半辈子玩一把梭哈。

但...这位老友看样子已经打算放手一搏了，维塔利咽了咽口水：“我现在退出可以吗？”

路德维希哈哈大笑：“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被检举出来，你也被想逃。”

“操...”维塔利暗骂一声，忍不住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他究竟让自己落到了何种境地啊...

“总之，你干什么想仔细...我...我可不想放弃老婆孩子跟你玩大的。”

“放心，我有分寸。”路德维希的目光变的尖锐而细长，一时间令维塔利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