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的要跟上来？”

布琉眨了眨眼，她显得异常困惑，并且由衷的劝说道：“你们可以在这里继续发展下去，幻梦卫星的控制权可以交给你，而我们毕竟不属于这里...”

虽然布琉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不过李澄很清楚，如果蜂群就此离开，那么他们的努力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十年，最多二十年，命运中的审判舰队仍然会将这个世界化为焦土，无论他再怎么明晓发展方向，泰拉世界也不可能靠自己跳出摇篮，这是时间上的差异，也是文明和文明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虽然他可以借助幻梦卫星，逐渐控制整个泰拉世界，让上面的所有人类按照自己的想法整合备战，乃至将整个星球高度军事化，但也就仅仅局限于此了。

当蜂群舰队到来，那个时候他独自困守在这个星球上，目睹歼星级武器的那一刻，李澄十分笃定，他会无比后悔今天的决定。

李澄不能允许布琉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他拿捏好自己的语气，重重道：“泰拉世界可以帮助你们。”

“我承认，我们的力量可能微不足道，但是数万名阿戈尔人仍然可以为蜂群效力，我也会竭尽全力。”

“虽然我们的科技与你们相差许多，但是我们仍然有自己的头脑，我们可以学习模仿，乃至从战斗中吸取经验，帮你们处理一些不好解决的难题。”

李澄循循善诱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他的口才早已收放自如：“就是这样，让我们同行吧？”

布琉注视着他，幼女那琢磨不透的微笑仿佛看穿了李澄的心思，她的下一句话让李澄顿时大惊失色：“嘻嘻~真的吗？”

“李澄~你似乎还没有理解，你的决定意味着什么？”

布琉脸色微动：“让我们谈谈吧？”

在那一刻，时间静止了，大家都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就连空气中的苍蝇都悬停不动。

一个小型的亚空间定格了周围的一切，周围的人全部静止并失去了意识，只有黯红和布琉还能自如行动。

李澄眼神紧了紧，身子僵硬起来。

然而布琉只是轻声如此说了一句话：“你们很有可能回不来了。”

李澄疑虑，不掩担忧：“为什么？”

布琉恹恹道，她似乎烦闷不已，语气中满是凝重：“因为不可能获胜的。”

“除此之外，旅行的风险也十分大，我们很可能丢失亚空间坐标，彻底失去这个世界的位置，迷失在平行世界的超空间乱流中。”

布琉此时抬头看着李澄，她的蔚蓝色眸子抛出灵动的色彩，再一次问道：“这个风险，你可以承担吗？”

李澄闪过一丝迟疑，他脑海中生出许多种考量，正如布琉所说，与他们进行这种跨世界旅行风险极大，一个弄不好就是粉身碎骨。

“难道就不能留下一些保险措施？留下个标记什么的？”

布琉否认，她失落无比道：“逆向跳跃极其艰难，没有任何把握。”

“我们当然可以留下亚空间信标，不过到时候就像是碰运气，多个平行世界之间完全可能有细微的差别。”

李澄听完，丢下一句：“随便吧。”

布琉那粉琢的脸蛋泛起波澜，她抿了抿唇，示意黯红在前开路：“好吧，跟我来。”

跟随布琉穿越幻梦卫星，被几个海鳞带向另一个庇护模块“王座”，李澄看到了那颗生命之树，宏伟的巨树是这个冰冷世界里的唯一绿色。

布琉盯着他，示意他将手放上这颗巨树，与此同时，四周无数蜂群子个体同时发出声音。

“加入我们，我们将成为一体。”

“代价微不足道。”

——这将让你们的生命得到升格。

李澄心里响起了这样的回音，像是某种诱导。

要放弃自己的意志吗？成为蜂群意识的一份子？

他吸了吸气，很快做出决定，将手放上了“生命之树”，在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所有感知被巨树迅速抽离，随后他的视野暗淡了几秒钟。

“呼...”当李澄再次睁开眼睛，他大口喘着气，布琉的眼神若有光芒，她的态度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欢迎你哦，现在你是备份了，想成为我的督察官吗？”

布琉的表情冰雪消融般的卸去了沉重，她笑了笑，如此释然说道。

黯红翘起嘴角：“欢迎加入蜂巢大家庭，蠢物。”

备份？

李澄大感意外，原以为自己会被它们纳入格式塔意识网络，但似乎不是这样，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我...”

“这是失败了，还是怎么样？”

黯红挥了挥手，冷冰冰的道：“不用着急，你的生命形态没有变化，脆弱的人类。”

“生命之树只是复制了你们的记忆和感知，这是为了确保你们活着。”

李澄表示了疑问，黯红接着解释道，她傲慢的语气与先前如出一辙：“你认为你的生命本质是什么？你的驱壳？”

“不，复制一个与你相同的蛋白质躯壳轻而易举，而真正困难的是找回你的记忆，换句话说，只要你的记忆还在，那么不管换多少个身体都是一样的。”

“这就是永生之道，我们将永恒的记忆编制为数据，在生命之树中储存下去。当个体消亡，蜂巢会将一个崭新的你制造出来，然后向躯壳内输入这些记忆。”

“当然，你也可以称之为复活，但无论怎么样，你不会消失这一点是确定的。”

黯红最后做了如下总结：“这样的技术确保了每个蜂群的重要单位永远不会彻底消失，除非蜂巢毁灭，或者数据库损坏。”

“贝尔姆先驱们称之为永生奇点，个体的寿命无穷无尽，死亡已经毫无意义，生命只是我们肆意捏造的橡皮泥，可以是任何样子。”

李澄大感惊叹，他想起了一些东西：“这就是你们不断复生的秘密？”

布琉微笑颔首：“没错！无论杀死我们多少次，如果不针对蜂巢进行攻击，那么都没有任何作用。”

“这样，在琉翼蜂群被消灭前，你们在危险的地方也不至于全灭。”

李澄心绪复杂，他现在已经相当于永生，如果仅仅是琉翼蜂群的技术就已经能让生命达到这个层次...

他已经想象不出来，主脑到底还有怎样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