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毁灭计划
作者:妙文 | 分类:都市 | 字数:25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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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悲苦文明
郝志正低着头发愣,听到说,逃出去,一下像点燃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了头。
“你……你说什么?”郝志的眼睛亮了起来。
“嘘……”做了一个让他安静的手势,用眼神看了看地上的食物,“先吃点吧,体力不恢复点,你什么都做不了!合成的碳水化合物食品,味道差了些,每次吃我都要强忍着才能不吐出来!”
郝志看了看王琰珂,她微笑地冲他点了点头,支持他吃点东西,于是伸出脏兮兮的手,抓起铁盘子里像土豆泥一样的食物,塞了一大口。
就连味道也很像土豆泥,不过苦了点,没有咸味,甚至还有股酸酸的味道,郝志几乎要吐出来,但是想到自己已经三四天没有吃东西,体力急需恢复,只好强忍着把那东西大把大把地塞进嘴里,强咽下去。
“是很难吃吧?看你的表情就知道……”笑道,“你可以想象我们重复吃了五百年这种东西吗?”
五百年?郝志一边拼命把卡在嗓子眼儿里那团食物糜咽下去,一边艰难地重复对方的话。
“是啊,吃到最后,那真是一种精神上的酷刑,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天然食品是什么味道,那种还新鲜的带着『露』珠的植物的果子,或是某种碳基生物的肉,很小的时候吃过一次,真的是很久远的回忆了,几乎磨灭了。”
你们在太空里飞行了500年?郝志惊奇地问。
“是啊,从知道地球存在的那一刻开始出发的,当然,如果一直保持光速的百分之一前进的话,我们需要1000年才能到达,但幸好我们前200年我们一直在加速,最终达到了光速的十分之一,走完大部分的路用了一百年,所以,后200年在减速……整个过程用了漫长的500年。”
王琰珂用心地听着,迅速在心里换算着:“那也就是说,你们的星球距离地球大概有10光年远?”
“差不多吧,是一段不长,但是也不短的旅程。”
“你刚刚说,你们达到了光速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说,你们已经达到了仙级文明的级别,按照埃克智者的说法,你们这样的文明应该追寻的是宇宙的边缘和终极奥秘,不应该来侵略地球啊!”王琰珂问他。
笑了:“哪有那么快?血月文明实际的航行能力只能达到光速的百分之一,远没有达到仙级文明的实力!”
“可是,你说你们在航行中已经达到了光速的十分之一不是吗?”
“哦,你误会了,我是说,最终达到了光速的十分之一,并不是指血月飞船的自主航行速度,你所说的衡量文明级别的速度标准,是按照一艘飞船不借取任何外力的前提下,可以自主达到的航行速度,按照这个划分的话,血月还差得很远……”
“可是,如果你们的血月飞船最高行速只有百分之一光速,你们又是怎么越过极限,把它的速度又提高了10倍呢?这似乎不太可能啊……”王琰珂表示不解。
“哦,是靠外力的,血月飞船出发的时候,是整整50艘,到达地球的,只有这一艘……其余的,都成了加速的牺牲品。倘若是按照这个办法,你们人类也可以以现在的技术轻易突破光速的百分之一甚至更高的……”
“加速的牺牲品?”郝志不理解,“难道其余的49艘都只是运送燃料用的?用光了,就抛弃了?”
“哈,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啦……其实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物理应用,只要你们……”说到这里忽然卡顿了一下,像想起什么似的闭了嘴,“这些都属于文明自身的机密,我是不方便细说的。”
“哦……”王琰珂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猜不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技术,只好作罢。
郝志却不管那么多,把手上像猪食一样的东西吃完,又『舔』了『舔』手指感叹说,真他么难吃啊,要是让我吃这玩意儿五百年,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你们地球的食物一定比这个好吃多了?”羡慕地问他。
那肯定的啊,郝志掰起手指开始数,红烧肉皮皮虾麻辣烫肯德基,天府的火锅新疆的肉串儿,直说得两眼发直,慢慢地走到他身边,抬起一只手,郝志注意到他的手掌上长满了蠕动的吸盘,挺恶心的样子。
“你介意吗……”他轻声问郝志。
郝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看起来似乎不像是要伤害自己的样子,于是咬牙点了点头,得到准许,轻轻地把手掌按到了郝志的额头上,那几个大点的吸盘波一声紧贴在他的前额,郝志只感觉像被催眠了一样,某种令他感觉极为舒服的电流微麻地穿过头皮,发根儿都竖了起来。
一刹那,在读取他记忆里的东西,广袤的原野和沙漠,繁华的都市和灿烂的文化,那些不同纬度上美丽的风景,白『色』的两极黑『色』的群山,火红的枫叶和蔚蓝的天空,四季斑斓五彩变换的美丽轮番展示着春华秋实夏花冬雪,地球的一切如波澜壮阔的画卷展开在他的眼前,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郝志吃过的那些美好食物的记忆,对美丽女孩的爱,阳光下的温暖和秋风中的清爽……
第185章 悲苦文明
半晌,谁也没有说话,久久地陷入了沉默。
的眼角湿润了,作为一个在这钢铁封闭的大球里生活了五百年的生物,他第一次看到了一个星球对于生命的尊重,地球上的那些悠然自得的生命各自在自己的地盘上生活着,他们与自然和谐共生,享受宇宙的赐予,贡献自己生命的体验。
原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为了每天拼了命的工作,谨小慎微地防止自己掉落到种群的最后一位而被淘汰,血月人的生命已经高度体制化、机械化,每个人都不过是这血月飞船内的一个小小的零件罢了,长年重复着枯燥无聊却又精准无比的工作,没有喜悦,没有痛苦,甚至连麻木也感觉不到,只有重复,永远地重复……
“好美丽的文明……虽然原始,但却带着令人艳羡的纯真和美好,你们拥有宇宙赐予的最美好的一切,温和的气候广阔的森林,浑厚的大海和母亲般的土地……你们的星球如此温柔美好,像是初生婴儿的襁褓般温暖舒适,你们真幸运,可以在这样的环境里进化,生长,我好羡慕,你们的文明尊重了每一个个体的重要『性』,从不为文明整体的发展而忽略个体感受,那些精彩的艺术品,画作,文学和影视,都是个人精神世界的表达,这在我们看来,是不可想象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无限的向往……
“可惜,这个文明已经被你们灭了!至少,马上就要灭了!”郝志唉叹一声。
“不!不可以!这是宇宙之神的恩赐,让这冰冷漆黑的宇宙空间内开出如此灿烂的文明之一定有其用意,它不该就此结束!”梦呓般低语一声。
“或许,你们到了地球这样的环境里,也会和我们一样的!”王琰珂眼珠一转,从侧面试探『性』地说。
“不可能的!”惨然一笑,“我们的文明从不注重个体的需求,技术的发展早已经抛弃了对和谐美好的向往,除了生存,一切不再有意义,精神世界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些特定神经传导组成的信息罢了,它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失去了文艺的美好,只剩下冰冷的科技框架,与你们比起来,我们倒更像是蚂蚁,每一只蚂蚁的存在或死亡,都是不被尊重的,它生命的惟一意义就是为文明整体服务,终其一生,没有为自己做过一件有意义的事,工作,我们的一切就只有工作!”
“所以你们才能如此强大!”王琰珂赞叹地夸他。
苦笑着摇摇头,强大?
生存能力的强大不代表一个文明本身的强大,倘若只是按照单纯的适应环境,种族延续来评价一个物种是否强大,那么你们地球上最强大的种族应该是蟑螂而不是人类。
血月文明早已失去了“文明”这两个字本来标注的许多特征,它野蛮,退化,只是杀戮机器般的强大而已!
文明所具有的第一要素,就应该是对生命的尊重,除此之外,不配被称为“文明”!
我们的文明所进行的惟一活动就是攫取资源,消耗能源,维持飞船整体的正常运行,从不出错,也不允许出错,它像严格的物理公式一样,冰冷而无辜,不单单对于被杀戮者,就连对待自己的子民本身也是无比的冰冷无情,我们这些基层个体,从出生到死亡,连一个名字都没有,走过千年的漫长生命却什么都没有留下,甚至没有人会去思考任何关于“存在的意义”等哲学问题,没有理想,没有梦想,更没有自我认知,即使拥有千年的长生,回忆里却是空空『荡』『荡』乏善可陈,一千年,等于三十六万个一模一样的同一天,回忆里只有睡醒之后重复的工作,下载群体记忆信息,进食,然后进入更多往返重复的工作之中,连跟其他生命交谈的**都已经失去……
其实相比起来,你们人类是更长寿的生命,我们的生活,只有一天,永远重复的那天!
这样的文明,不应该毁灭像地球文明这样灿烂的文化!绝不可以!这不会是宇宙之神乐于看到的结果……
说到这里,像坚定了某种新年一样,转头对郝志小声说:“我要帮你们……”
“帮我们?帮我们什么?逃出去吗?”
不!我要帮你们战胜血月文明!
郝志的嘴一下张到最大,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呐,这是真的吗?
是的,号的脸『色』黯淡下来,忧心忡忡地把目光投向监牢外钢铁打造的巨大血月,那个金属拼凑成的冰冷世界:“对于你们来说,我算是个六七百岁的老人了,就像这血月飞船,历经了五百年岁月的颠沛流离,五百年空洞寂寞的宇宙航程中,它也逐渐改变了本来的模样,背离了最初的梦想……
其实,当血月文明第一次知道宇宙中还有其他生命星球的时候,是充满欢欣鼓舞的,我们在鲜花和簇拥当中,带着和平与期待奔向地球,为的是一场文明的联欢,但在漫长的旅行过程中,血月与母星失去了联系,它经历了太多的孤独和恐惧,无数次面临精神的崩溃和死亡的威胁,它终于认识到了宇宙的冷酷无情,像一个被抛弃的沙粒,似乎永无止尽地在宇宙这漆黑的海洋中漂流,有段时间,我们的文明甚至忘记了地球的存在,路程太长,导致我们『迷』失了最初的目的地。
属于血月人内心深处的那部分柔软逐渐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机械工作所磨平,只剩下纯粹的求生**,个体的脆弱,导致在面临漫长的虚空岁月时产生了悲哀情绪,逐渐由思想下载成为共同的想法,从少数,逐渐蔓延为全体公民。
你们可能无法体会那种绝望,像掉进一个无边的深渊,一直往下掉,一直掉,堕入永无止境的黑,路程的后面是更远的路程,空洞的后面,是更大的空洞,你努力挣扎求生,直到最后,你连求生是为了什么都已忘记……
渐渐的,我们厌倦了这种无聊的生命,厌倦了这没有尽头的重复,像一场循环不变,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带着对醒来后美好世界的盼望生活着,直到那迟迟不肯到来的美好最终变成对梦想的讽刺与嘲弄,我们开始对自己期待的东西感到深恶痛绝,直到航程忽然结束,地球像一个天堂般出现在大家的眼前,那种被虐待和嘲讽了五百年的愤怒才瞬间爆发出来,于是剩下的只有习惯,习惯了孤独,习惯于无止境的落寞,改变让每个人觉得恐惧,剩下的,只有亲手毁掉这个天堂的冲动。
王琰珂忽然柔声地问:“在没有踏上这段旅程之前,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仰头,似乎在回忆里努力搜寻着什么,那属于五百年前的久远回忆,斑驳得像干裂的旧建筑,一层层灰败掉落,『露』出两个字来。
他忽然想起来了,惊喜地对王琰珂说:“我记得了,我叫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