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许是前几天赶路太累了，今日的速度慢了很多。

慕卿云一行人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一般来说，对付这种喽啰是不用慕卿云动手的，但当两辆马车靠近时，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慕卿云“嗖”的一下踏出去，足尖轻轻一点便站在了对方的马车上。

对方感受到了威胁，那仅剩下的契国暗卫翻身上了马车顶。他之前被慕卿云一簪子贯穿左肩钉在了墙上，现在伤还未好全动作少许有些迟缓。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沉声问着眼前俏生生的佳人，面上虽然镇定，但心里仍惧怕不已，握着刀的手不自觉地发抖。

慕卿云提着清梦剑一步一步逼近，面色平静，但声音冷冷，“不干嘛，只是要你的命而已。”

在清梦剑逼近那人喉管的一刹那，那暗卫也提刀反击。只是，他根本挡不住慕卿云的剑锋。

今日的慕卿云比那日在万柳园时更恐怖，剑势一剑比一剑猛烈，刀刀砍向致命部位。打的那经过二十多年专业训练的暗卫只能自保，毫无反击之力，退无可退。

众人坐在马车上看着慕卿云一身冷意，毫不留情的挥着剑，十分哑然。

尤其是握瑾怀玉，她们从未看到慕卿云如此平静但又暴躁的模样。

“小姐到底怎么了。”怀玉呢喃道。

握瑾摇摇头，“不知道，但小姐肯定是心情不好。”

的确，慕卿云这样不说话，冷着脸只砍人的样子着实是很恐怖。

他们两人又走了不过两招，那暗卫握着刀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他连提到的力气都没有了，更没法抵抗慕卿云的下一击，只能选择“玉石俱焚”的办法--燃灵术。

他浑身灵力激荡开来，气势瞬间暴涨，他吼叫着，朝慕卿云冲去。

燃灵术是不惜一切，强行将灵力提升到最高水平，以燃烧灵力血脉为代价，在接近目标时，浑身经脉承受不住强行提高的灵力便会炸开，强烈的灵力震荡会使施术者当场暴毙，也会杀死离他近在咫尺的人。

面对这样的威胁，慕卿云岿然不动。她只是眯了眯眼，周身神灵根的气场炸开，瞬间将对方比了下去。

当那暗卫感受到她的灵力波动时，眼中浮现出一瞬间的绝望。

因为，当燃灵术的施术者遇到比他等级更高的人时，只有一个下场，被体内的压力和体外的压力挤成齑粉。

他的绝望只有一瞬，很快，在慕卿云强烈的气场压迫下，那暗卫的身体立刻炸开，化为齑粉的瞬间，空气中升腾起一阵血污，有几滴还溅到了慕卿云脸上，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慕卿云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也没有将血擦去，只是淡定的收剑，翻身进了对方的马车。

马车内，那穿着破补丁的清秀少年早就被车顶的打斗吓到，缩到了马车的角落。他瑟瑟的看着面前逼近的女人，脸上的血污让她清淡的脸上带上几分妖冶和危险。

“叫什么。”慕卿云问道。

那少年咽了咽口水，“清...清秋。”

“漂亮姐姐...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清秋...只是一个小厮，清秋什么都不知道...”

可能是他废话太多，慕卿云一个眼刀丢过去，清秋赶紧闭嘴。

慕卿云提着剑，一步一步走近他，将手轻轻放在他脑袋上。银色的灵力自她掌间倾泻而出。

她在提取这个少年的记忆。

清秋也是个可怜人，虽只有13，4岁但是身世甚为坎坷。

他五岁丧父，母亲靠着浆洗做活将他拉扯长大。他十岁那年又遇上灾荒，他母亲带着他去契国都城大丹城投靠亲戚。

投靠之人正是那猥琐胡渣男。

而那猥琐胡渣男原名娄大虎，是个色鬼，仗着在太子身边做事，时常欺男霸女。偏生清秋的母亲长得甚是不错，所以娄大虎就看上了他母亲，时常对他们母子献殷情，想以此得到他的母亲。

可清秋的母亲也是个刚烈的，在一次娄大虎动手动脚时，一剪刀戳进自己的脖子，宁死不从。这娄大虎也因此被人诟病良久，为了报复，娄大虎便将清秋留在身边当小厮，折磨他。

读完他的记忆，慕卿云默默放下手，望着清秋良久。

半晌，她轻轻问道，“你想死吗？”

“清秋...不...不想的...”清秋瑟瑟道。

“好。”慕卿云打开虚空袋，将清秋装了进去，“小白，好好照顾他。”

末了，想着清秋胆小软弱的性子，又嘱咐道，“不许欺负人家。”

小白一个人虚空袋里无聊极了，终于有人来陪他了，他开心的嗷呜了一声。屁颠屁颠的围着清秋闻来闻去。

一时间，清秋竟不知，面前这个动物，是老虎还是狗。

处理完一切，慕卿云回了原来的马车。

众人看着她，各有各的心思和问题，可谁都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握瑾道，“小姐...你...”

慕卿云抱着手臂靠在窗边依旧是平淡的语气，“一切都处理完了。专心赶路吧。”

“...是。”

慕卿云这一路虽然面色平静，但和从前大不一样。她一直很安静，不是望着窗外，就是睡觉。青檬和握瑾察觉了她心情不好，也没有了吵嘴的心思，这一路，比之前安静太多。

终于在经过五天五夜的奔袭后，众人抵达了契国都城，大丹城的外围。

明日慕卿云就要易容成为清秋去太子府复命了，他们的计划终于要开始了。

今晚，慕卿云始终睡不着，干脆披衣起来在院中散步。

握瑾刚沐浴完，在回房的途中遇到了独自坐在院落秋千上的慕卿云。

握瑾想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去和她搭话，“小姐你怎么还不睡啊。”

“睡不着。”慕卿云微微摇头。

握瑾抿抿唇，“小姐...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慕卿云垂眸，忽而兀自笑笑。

其实她于某些方面一直是个很内敛的人，有些话她本不想说，只是到了这最后关头，倒是颇有些不吐不快的意思。

慕卿云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微微晃着，“墨归澜和承天门有勾结，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她嘴边虽是挂着一抹笑，但却是十足十的自嘲。

握瑾惊讶的抬眼看着慕卿云，一脸的不可置信，“这...”

“我问过他有没有跟承天门有勾结，他说他没有。可他也说他不会骗我。”

慕卿云仰头看着那依旧皎洁明亮的月光，微微叹了口气。

“可他到底是骗了我。那他说他爱我，是不是...”

也是假的，这四个慕卿云说不出口。

不知是月光太盛，还是握瑾的错觉，她觉得小姐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握瑾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想了想，十分认真的望着慕卿云说道，“小姐，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和怀玉在你身边。我们绝对不会离开你。”

“小姐...你不要伤心了，也不要被这件事影响...”

慕卿云听此，忽而笑笑，揉了揉握瑾的脑袋，“知道了。”

“我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我知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我没有时间伤心。”慕卿云将目光移开，望向前方，“这些事情...也不值得我慕卿云伤心。”

她虽然说的颇为倔强，但这句却说的极风轻云淡。

“今日我和你说了之后，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包括和墨归澜的记忆。”慕卿云顿了顿，语气更轻，仿佛是自言自语，“玄尊门担负着匡扶正道的责任。终有一天，我们会和承天门刀剑相向。与其到时候难受，不如现在忘了他。”

“至于怀玉...虽然你们从小跟着我，但你们不是承天门的人。她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怪她...”

慕卿云说完，两人沉默片刻，握瑾刚欲再说些什么安慰慕卿云，但慕卿云只是回头冲她笑笑，“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握瑾乖巧的点点头，没再多言，只是目送着慕卿云离去的背影。

她觉得这几天下来，小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从前的小姐是外冷内热，在她们面前卸下伪装时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

可是现在，小姐看起来冷，内在，好像更冷，就像拒人千里之外般。

她不希望小姐这样，从来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