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墨归澜和慕卿云坐在马车上往灯会方向去。

虚空袋里的小白一听说有好玩的立刻闹腾不停，慕卿云只好把它放了出来。

此时，偌大而温暖的马车内，两人一虎就这么坐着。

慕卿云和小白玩了一会，见墨归澜还是微沉着脸，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一见我师傅就脸色这么差？”

墨归澜看了慕卿云半天，叹了口气。

这小姑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迟钝。

他这个老醋坛子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她。

墨归澜不想太早将一切说破，“吓”到这个小姑娘，半晌憋出一句，“没什么。”

见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慕卿云又追问，“你肯定有事，为什么不说？”

“你以前可都是我不想说你就不问的，怎么如今变了？”墨归澜换了个姿势支着下巴，靠在软榻上，神色暧昧不明的细细打量着和自己越来越亲近，而不自知的慕卿云。

“还是说，你真的很在乎你师傅？生怕我把他怎么样了？”

“我当然在乎了！”慕卿云用力点点头，“他是我师傅！对我来说亦兄亦父，而且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可不能把他怎么样！”

亦兄亦父，救命恩人。

墨归澜这才放下心来，神色舒缓几分。

原来她对云泽是这个意思…

“放心，”墨归澜忽而淡淡一笑，“既如此，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慕卿云见墨归澜又笑了，腹诽着这个男人生气生的奇奇怪怪，气消的也奇奇怪怪。

“你这人真是…”

“奇怪”这两个字还没说出来，马车因为前方突然地拥堵忽而一停。

慕卿云一下子没坐稳，栽进了墨归澜怀里。

墨归澜笑意深深，毫不“客气”的揽住她的腰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笑。

小白见此，“嗷呜”一声，全身的毛都炸开了，呲牙咧嘴的瞪着墨归澜。

可惜它打不过，不然就上了。

慌乱中，墨归澜低沉好听的声音绽开在慕卿云耳边，“那我呢？”

慕卿云突然被他的体温和一身茶香气包围，脑子里一片混沌，现在更是转不动。她抬头想问他什么意思。

结果这一抬头，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唇。

他的唇冰冰凉凉，鼻息温热的扑在她脸上。

腰上，他的手不知不觉间用力几分，男性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慕卿云赶紧挪开脑袋，慌乱的想挣着他的腹肌坐起来，结果马车再次停住，慕卿云又摔倒了他怀里。

忽然，马车外面响起一声，“卿云姐姐！”

是万灵灵。

她见是慕府的马车，直接撩开了帘子，结果看到了这香艳的一幕，还有墨归澜如刀般的目光。

万灵灵眨巴眨巴眼。

慕卿云也眨巴眨巴眼，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赶紧坐起来，刚想解释，结果万灵灵一把放下帘子，捂着眼，“你们继续，继续。”

外面，容祺的声音响起，他用扇子敲了敲万灵灵的脑袋，“叫你别掀帘子去，你偏掀，打扰人家好事了吧。”

“你要是长针眼了，我可不治。”

完了，慕卿云在心里连连叫惨，这误会更深了。

到了地方，慕卿云和墨归澜下了马车。

慕卿云总觉得万灵灵的眼神不对劲，尴尬的不行，一直薅着小白的脑袋。直到小白觉得自己快秃了，只能向墨归澜投去求助的目光。

直到墨归澜用眼神杀制止了万灵灵吃瓜的眼神，慕卿云才稍微正常点。

当小白终于能安稳的躺在慕卿云怀里撒娇打滚时，墨归澜又不露痕迹的抓着它的后脖颈儿将它放到了自己怀里。

万灵灵有些被墨归澜吓到，缩着脑袋不说话，容祺又打趣道，“早就跟你说过他脾气不好，不要去逗慕卿云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

万灵灵没好气的瞪了容祺一眼，“你闭嘴！”

“我还不是看他对慕卿云挺温和的...”

“你是慕卿云吗？”

“你不知道墨归澜只对她一人如此吗？”

“再说了，你能跟慕卿云比吗？”

容祺毒舌三连问问完，又低头打量打量万灵灵的平板身材。

万灵灵这才回过味来，跳起来去打比他个头高很多的容祺，“好你个容祺！每天就知道变着法说我！”

万灵灵个头不大，力气不小，追着容祺“抱头鼠窜”。

路过慕卿云身边时，引起了她的注意。刚才她就发现不对劲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瓜的清香。

“灵灵，你跟容祺，是怎么认识的啊，看来很熟悉的样子。”

“谁跟他熟了！”

“谁跟她熟了！”

末了，容祺还补充了一句，“我跟谁熟都不要跟这个疯女人熟！”

“明明是你先说我的！你你你给我站住！！”

万灵灵一边叫着，一边追着容祺跑远了，消失在了人群里，留下墨归澜和慕卿云，还有怀玉和龙泽。

“所以灵灵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容祺认识的？”

“在蜀地，七八年前了。那时候，万灵灵才12，3岁，过的，很是艰难啊...”墨归澜缓缓道

“12，3岁？”慕卿云有些惊讶，“可她现在不就是12，3岁吗...”

“不是，她现在已经21了，比你大5岁。”

慕卿云目瞪口呆，“那她还管我叫姐姐...”

墨归澜笑笑，“她见谁都如此。”

“毕竟是蜀地万家人，容颜难老，是他们家的标志。只可惜，八年前那场灾祸，让万家只剩下万灵灵一个人了...”

“又是八年前...”慕卿云喃喃道，“怎么这么巧。”

“万家的覆灭跟四境联军进攻大昭的时间不太一样。蜀地万家暗器门，于八年前的一个夏夜突然覆没。”

“那段时间，容祺正好在蜀地采药，在一处山谷遇到了浑身伤痕，双眼空洞的万灵灵。于是将她带回了京城，之后，就有了万灵楼。”

慕卿云也是从小失孤，所以对于跟有一样经历的万灵灵深表同情。

“她能恢复成现在，这么有生气，不容易。”

墨归澜听她这句话说的颇为感叹，回头刮了刮她的鼻头，笑道，“大好的元宵节，你这么感慨做什么。”

说完，他又买了根糖葫芦递给慕卿云，“你最喜欢的。吃了糖，就不会想不开心的了。”

听他这话仿佛在哄小孩子，慕卿云接过糖葫芦，低头笑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这样哄我。”

墨归澜忽然靠近，摸摸她的头，眸中闪着的温柔毫不加掩饰。

“阿云，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也可以永远做小孩子。”

小孩子...

她从八岁开始，就担负起一切，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可在这个男人却说在他这里可以永远做小孩子。

有他在，也许自己真的可以任性一世吧。

思及此，慕卿云咬了一大口糖葫芦，就连本该酸酸的山楂，都是那么甜，甜到丝丝甜腻沁入心脾。

慕卿云吃着糖葫芦，低头笑着不露痕迹的拉过他的袖子。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糖葫芦，我记得以前我没跟你说过的呀。”

墨归澜轻笑，“你什么喜好是我不知道的，喜欢吃甜的，不喜欢吃鱼，但喜欢吃肉，是吧？”

慕卿云笑笑，眸中迎着花灯的光彩，笑容是那样绚烂夺目。此时的她消融了一身冰凉，就像那日他在飞杏山上见过的一样，笑的这样纯真灿烂。印在墨归澜心上，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光景。

墨归澜眼中温情流动，翻过手腕轻轻牵过慕卿云的手，两人他们两人就这样牵着手，一同走在拥挤的人潮里，就像寻常夫妻那般。

长长的街长啊长，就像他们的一生；牵着的手晃啊晃，就像一条漂泊小舟，注定摇摇晃晃，晃过他们生命的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