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左还不知道自己的直播间又迎来了一次人气高潮。

他正在思考怎么处理面前的尸体。

怪了，怎么觉得这人死了比活着还危险？

“五八，你有化尸水这种东西吗？”

曾在电视剧和小说中看到反派或主角用该物品毁尸灭迹的卫左：“如果没有的话，你看看有没有能够分尸抛荒的工具？”

五八：“……这种堪比魔法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有？还有你不要想一些比较违法的事情。”

“那你以前怎么处理尸体的？”

卫左困惑道：“我们两个过去杀人后都不扫尾的吗？”

“我没处理过几次尸体。”

五八并未告诉卫左，它杀戮时一般会趁对手没注意偷偷使用吞噬的能力，通常杀完就顺带吞噬完了，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残留。

“我让游戏过来处理，它熟悉这事。”

几秒钟后，被强行拽过来的全球逃生游戏1号深深地怀疑起了统生。

是，它承认，它是熟悉毁尸灭迹这种事。

可它为什么要在非副本剧情进行中的情况下给卫左收拾犯罪现场，其他玩家都是干了事自己处理，怎么到你这里就搞特殊呢？

程序逐渐混乱的全球逃生游戏1号有种当初被那位强行入侵程序的病毒入体感。

“赶紧的。”

五八不耐烦了。

要不是怕这群家伙又用不遵守规则的话来压自己，它早就把尸体吞噬掉了。

【这应该是玩家卫左需要考虑的事情】

全球逃生游戏1号垂死挣扎了一下。

“我们不是老熟人了吗？”五八捡起自己系统的身份，语气漫不经心，实则每个字眼都透出浓浓的威胁之意，“还记得当年我还没有绑定宿主时，我们一起愉快玩耍的日子吗？现在是我以系统的身份来找你帮一个小忙，有问题吗？”

愉快？

玩耍？

愉快玩耍？

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屁话呢？

我懂了，愉快的是暴打我和宿主的你，你玩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和宿主，这样确实是愉快玩耍。

【没问题】

全球逃生游戏1号还能说什么。

它可算明白为什么所有人类世界会有“指鹿为马”这类型的成语了，因为强大的实力之下，所有规则都是虚的。

说我们一起愉快玩耍，那就必须是一起愉快玩耍。

全球逃生游戏1号含泪处理干净尸体后，又含泪离开了。

生而为统，它真的很抱歉。

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让游戏差点泪奔的五八还在和卫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要不要去殡仪馆看看？”

“会打草惊蛇吗？”

卫左说这话时手放在耳钉上摩挲。

不知为何，耳钉忽然滚烫得叫人难以忍受。

在卫左快忍不住想摘下时，耳钉又立刻恢复了正常。

他皱起眉，心脏莫名跳得很快，似是危险来临前的预兆。

下一秒，头晕目眩，黑暗袭来。

耳边响起一个听不出性别的声音：“倒是比我想象中棘手，还以为他一死就能将你带进来。”

卫左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假如他在全球逃生游戏处理男人尸体时打开直播间，就会看到屏幕上刷屏着对方的信息。

——这不是半精英猎杀者团队的经典诱饵吗？

——蛙趣，那谁不会也来了吧？我可最讨厌他了，纸扎人什么的看久了好掉san啊——

——主播精神力挺强啊，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进入幻境，难道这次不是跟那谁合作？他们两个不是号称永远不会换搭档吗？

卫左晕倒后，五八本能地将人拉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而发现主播凭空消失的直播间炸开了锅。

——我就说是那破纸人来了吧！

——开盘！赌主播被纸人送到哪里去了？

——感觉是殡仪馆，这地方可是纸人最喜欢的折磨地点，就是可惜每次只能看结果，看不到具体过程……

全球逃生游戏就是这时跳出来的。

【这并不是针对您与卫左，按照规则他确实会在这段时间受到攻击，只是恰巧这次的npc选择了这种类型的攻击】

五八没有如全球逃生游戏想的一样暴怒。

它淡淡道：“我知道了，我不会插手。”

全球逃生游戏1号信不了一点。

不会？那你倒是先把卫左给送出来啊！

五八懒得理会游戏，它检测着刚才抓住的那一丝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

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果真是它的老熟人——萨鲁兹天使。

虽然这个种族并未签订和平协议，但和平协议本质上作为对五八的限制条约，其实有规定过它不能无缘无故对宇宙中的任何种族出手，否则将被视为意图违反协议，挑起战争。

如果当初萨鲁兹天使没有找上卫左，估计它们还能参与一下“牢笼计划”。

言归正传，因为种种原因，五八当初是没来得及对萨鲁兹天使一族赶尽杀绝的。

它那日只是摧毁了对方的大本营。

五八若有所思。

平心而论，萨鲁兹天使一族并不弱，它对其太过了解，准备充分，打了它们一个措手不及，才会出现一夕之间被杀得近乎灭族这种事。

如今对方重振旗鼓来复仇是正常的……

个锤子。

换成是以前，它会感觉不出老对手的气息吗？

五八又开始烦躁了。

时间久了，才意识到宇宙狂欢会这次是真的找对了门路。

它不是没察觉到在修复卫左精神海的同时自己在被那股本来属于自己的能量反噬，可战场是卫左的精神海，卫左那千疮百孔的精神海。

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修下去，顺带给自己培养出一个目前还不清楚有多麻烦的“敌人”出来。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最近遇到的糟心事太多，五八已经学会怎么让自己快速心平气和。

毕竟自己又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些问题，只是那些办法比较……

它还是更愿意用温和一点的方式。

就比如现在，比起顶着风险粗暴地破开幻境，它愿意相信卫左。

另一边，进入幻境的卫左和直播间观众们想象中的焦头烂额完全不同。

来到安乐殡仪馆的他直接与里面成群结队的纸人打了起来。

不过对手数量着实太多，并且在这里他的能力还被削弱了不少，一时之间卫左竟有点拿这些看似脆弱实则极为坚韧的纸人没办法的无奈感。

与纸人缠斗了良久，卫左看到什么，目光闪烁了下。

纸人怕什么？

怕火。

想清楚的卫左不再犹豫，径直奔向摆放着蜡烛的灵堂。

与此同时一个腔调古怪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里含着浓重的蛊惑意味，先告诉卫左这些纸人是无法被杀死的，他永远也无法离开这个地方，要受尽折磨，反反复复死亡……最后再暗示，唯一的离开方式是自杀。

被杀死会永远留在这个梦里。

自杀凭什么就不会？

不都是死吗？

卫左脑子里是这么想的，面上却表现出被声音动摇的样子。

见此，躲藏在纸人堆的幕后黑手不由得无声地笑了下，还以为是什么难缠的角色，果然，这世上没人能逃离自己编织出来的死亡幻境。

然而几乎是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

卫左像狼捕捉猎物一样冲过来狠狠地将他捏在了手中。

“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找到我？！”

纸人被画上去的脸做不出其他表情，但从声音里可以听出来其难以置信与惊慌。

当然是因为恶戒在面对你时寒意最重，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意也最重，让人想无视都无视不了。

卫左在心中默默念叨了几句，表面仍然维持着冷静理智的模样，声音也是冷的。

“猎杀者团队？”

纸人不吭声。

“你死在这里，是真的死了吗？”

卫左当然不愿意跟一个对自己抱有杀意的人多聊的，无奈如今情况特殊。

这里是梦境还是幻境都无所谓，重点是这里的一切虚虚实实，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都不确定。

他需要时间去确定一件事。

“哈哈哈，你觉得我会回答这个问题吗？”

纸人笑得整张纸都在抖，那语气那声调，就像自己正在跟一个被他瞧不起的白痴说话一样。

卫左并不生气。

“所以你是猎杀者吗？”

他一边说一边认真打量手中的纸人。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总之我是来杀你的。”

“看来是了。”

得到预想中答案的卫左神色无波无澜。

最开始他还以为是那群赌狗摸到了这里，转念一想现在应该还有比赌狗更想他死的，那就是点赞为负数后会出现的猎杀者团队。

蛛网直播间说过点赞还没变成正数前，他会收到一些惊吓，哦，不对，是“惊喜”。

“这里是梦境？还是幻境？”

卫左一脸平静地问话，仿佛他和纸人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关系，而是那种平时碰见了还能一起吃顿饭的熟人关系。

纸人被卫左这种诡异的态度整得发懵，下意识回答道：“幻境。”

卫左“嗯”了一声。

空气骤然安静。

半晌，等半天没等到后续的纸人用难以形容的语气说道：“你就没什么其他想问的？比如怎么离开这个地方之类的？”

“我问了你就会说？”卫左反问道。

“说啊，反正看这情况也弄不死你了。”

“自杀就能离开幻境，不过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这点，就算想到了也会因为害怕失败的未来而错过正确答案。”

纸人声音淡淡，似是真心。

卫左点头，抓着纸人朝某处走过去，路上还顺带割烂了几个停在原地不动的纸人。

手中的纸人抖动了一下。

很轻、很快，但卫左注意到了。

刚才研究了半晌纸人的青年嘴角勾出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走了一会儿，目的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