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陌话音一落，圣卿王丰子贤表情高深地笑了笑，黑眸划过了一抹锐利的光芒，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棋盘，意味深长道，“表面看来的确如此。”

闻言，津陌眉心狠狠一拧，他眼带疑惑，直接追问起自家主子，“王爷，难道此事还暗藏玄机？”

丰子贤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走出了凉亭，径直朝着美轮美奂的荷花池走去。

见状，津陌自然也快步跟上。

圣卿王负手而立，鹰隼如炬道，“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如今的璇玑国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内里实则暗潮汹涌，璇玑帝虽正值盛年，可他膝下子嗣单薄，朝政虽有沐辰溪在旁辅佐，可一个小小的丞相之位真的能够让沐辰溪止步吗？”

“当然本王这话非是说沐辰溪狼子野心，但沐辰溪文韬武略，如若将来他真的动了某些不该有的心思，对璇玑国来说，恐怕也是一场不容小觑的灾难吧。”

说到这里，丰子贤停顿了一下，他眉头越发深锁了，垂落在身侧的右手也寸寸收紧，丰子贤深呼吸了两三次，俊脸表情有些挫败，他轻叹了一声，再度开口补充道，“我们这么多年，却还是没能查出沐辰溪的来历，这件事情始终是本王心中的一块心病，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我们却连沐辰溪的底细都搞不清楚，难免会束手束脚。”

丰子贤话音一落，津陌立刻一撩衣摆，背部笔直地跪在了圣卿王身后，“是属下无能，调查沐辰溪的事情才会迟迟都没有任何有效的进展。”

面对津陌的请罪，丰子贤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津陌就察觉到了一股磅礴的内力，让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耳边再度传来了丰子贤的清冷嗓音。

“这事怪不得你，如果沐辰溪那么容易对付，皇兄也不至于让本王亲自出马了。只不过我们的确也要加快动作了，无尘明日就要回璇玑皇城，现如今我们谁也不知道，无尘这次又会在璇玑国逗留多久，如果无尘执意要插手，我们夕照国的赢面恐怕又……”

圣卿王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但他脸上的忧色还是让人看得分明，很显然，丰子贤对国师无尘还是有着深深的忌惮的。

闻言，津陌皱了皱眉，他有些不理解，“王爷，国师一向不都不喜政务吗？他难道真的会干预此事？”

津陌话音刚落，丰子贤表情越发隐晦，他薄唇微微勾了勾，一语双关道，“环境在变，身处其间的人自然也会有所改变，无尘所庇护的是天下苍生，至少他是如此自诩的，而他的信徒更是遍布全天下，无论是璇玑国，抑或是我们夕照国，还是黑曜大陆其他的国家，追随无尘的人多到我们难以想象。”

“不要小看信仰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只要时机成熟，操作得当，它是可以颠覆一切的，包括现有的政#@权，这就是为何黑曜大陆所有的国家，所有的国君无一人不对无尘各种礼遇，所有的君主都想要拉拢无尘，如果能够得到无尘的帮助，就算是想一统天下都易如反掌。”

丰子贤的话让津陌心思越发沉重了，他眸光幽幽地看着自家主子，再度开口追问道，“可无尘并非是某一国的国师，而是整个黑曜大陆所有国家的御用国师，他的存在不就是用来平衡各国关系的吗？难道他还会自己打破历任国师立下的规矩不成？”

津陌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心怀天下，怜悯苍生的无尘会带头去破坏已有的和平。

闻言，丰子贤当即就转过身去，漆黑如墨的双眸划过了一抹锐利，他目光如炬地看着想法不免有些天真的手下，意有所指道，“津陌，记住了，不要指望某个人能够真正做到一碗水端平，十指都有长短，何况是人？”

“是人就会有自己的好恶，既然有好恶，必定会偏心，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哪怕是圣人，也不可能十全十美，平衡不过只是相对而言罢了，并无绝对。”

“如果国师真的讲究‘平均主义’，崇尚‘平等’，那么如今的黑曜大陆就不应该有‘三六九等’之分，更不应该会有国力强弱的排名，有些东西，大家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但人本就是欲望无穷的物种，怎么可能满足于现有的格局呢？黑曜大陆迟早会重起兵灾，就算是无尘也未必阻止得了，正如尊逸王所言变才是自然趋势，更是必然之举，我们都要学着适应。”

圣卿王丰子贤脑海里又想起先前在天意楼的时候，影后王爷发表的一番真知灼见，尽管苏君琰大多数时候都没个正行，但他说的话却总是带有别样的深意，如此矛盾的个性让丰子贤越发对苏君琰‘好奇’了。

丰子贤突然话锋一转，再度提及了尊逸王。

“苏君琰今日闹这么一出，虽然会开罪雷家人，但也许会给璇玑国带来某些‘新气象’，璇玑国这‘一潭死水’的状态早就应该改改了，尊逸王这次‘出手’也算是将台面下的斗争直接搬到了台面上来。”

“雷老太妃作为后宫妇人，身份特殊本就不应该过多干#政，但雷府却因为这位老太妃获得了不少的‘好处’，暗地里眼红雷府的人也不是没有，平日里受过雷府气跟罪的人更是不少，之所以没人敢针对雷府，不过就是憷宫中那个老太太罢了。”

“一直以来没有一个合适的由头，更没有一个分量重的人‘强出头’，所以璇玑帝才没有对雷府出手，可苏雷霆怎么可能会让一个越来越不听话的‘外#戚’继续嚣张下去，难道非要等雷府形成更大气候，到时候尾大不掉，他再费心费力地铲除他们吗？”

“虽然璇玑帝目前已经将苏君琰禁足了，但本王猜想，接下来苏雷霆定会对雷老太妃动手，沐辰溪不都被璇玑帝喧入宫了吗？何况太皇太后薨逝背后明显暗藏猫腻，而且已有证据剑指雷府，你觉得苏雷霆跟苏君琰两兄弟真的能够一直忍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