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

“原来是俩穷逼呀。”

翟楠一边听着他们俩的对话，心里这样想着，将对准他们后脑勺的枪拿下来塞回口袋里。

两位看守在前面聊的很入戏。

如果不是他们不停的妹妹长妹妹短，很难想象两个身上贴米老鼠纹身的不良猛男，居然是“不惜以身涉嫌也要给妹妹赚钱供她上学”的妹妹奴。

眼看着都要抹眼泪了，忽然被身后传来的响动吓得一愣。

随后，被称为哥哥的看守迅速转过身来，还踢了一脚愣在一旁的弟弟。

“老大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咦？”

哥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老大”，此时，他们的“老大”正背对着他们，低着头插着腰，一副混不吝的味道。

他不禁看了一眼弟弟，发现弟弟的眼神也明显直了。

他们还记得上一次看到这么站的人，是在他们棚户区和贫民区的交界处，那边到处都是这样的人，他们站在桥洞底下，喝着救济粥，等待着哪个活有缺人的好大哥上来，找一天五块钱的散工。

因为活少人多的关系，他们还得自己备着靓烟，等以便于发给找人的好大哥。

“抽根华子。”

所以，他们俩看到“老大”摆出这个姿势，背对着他，心里不禁产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

在他们心里，老大的层次显然是比他们这个阶层的人要高得多的。

“哦，我溜达。”

翟楠含糊不清的说，手里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枪。

看守的兄弟俩虽然觉得老大有点奇怪，但也没想太多。

这里的病房虽然看着老旧，但是柔软的隔音板下面是子弹也打不穿的防爆合金。

总不可能有人能从病房里面逃出来，然后打晕老大，再穿上老大的衣服，堂而皇之和他们俩说话吧？不会吧，不会吧？

简直是无稽之谈。

再说了，就算真发生这样的事情，总不可能瞒得过他俩，他们俩又不蠢。

“没有人比我们更懂看守。”

看守里的哥哥心里这样想着，忽然注意到老大的长款西装有些发紫，上面似乎粘了一层血液。

“老大，你的衣服……”

“哦，9527号病房的病人偷袭我，差点被他跑出来，”翟楠一边瓮声瓮气的说，一边低着头朝病房走去，顺便朝他们俩挥了挥手，示意跟上来，“还好我用枪打伤了他，你们俩过来搭把手处理一下。”

“好的。”

看守哥哥踹了一脚楞楞的盯着地面的看守弟弟，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看你这楞头呆脑的样子，能不能学学我机灵点儿，走了，老大叫呢！”

“噢噢噢……还是哥机灵，我哪里比得上嘛。”

看守弟弟挠了挠头，跟着哥哥上了楼梯。

在他刚刚看着的地方，一滴混合着白色颜料的血液，正缓缓地在地面晕染开来。

……

两人走过楼梯到病房的拐角的时候，“老大”已经进了房门。

“把枪给我帮你们拿着，你们搭把手把他抬到床上包扎一下。”

黑暗的病房里，“老大”背对着楼道里照射进来的光线，一边朝他们伸手，一边挺直腰状似无意的说道，“9527号虽然失忆了，但是依然极度危险……他的身份，你们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你们懂我意思吗？”

“懂啊，没有人比我更懂……”看守哥哥将自己的枪递到“老大”手里，“……要不然老大也不至于连我们哥俩都不告诉。”

翟楠：“……”

他一边朝看守弟弟摆了摆手，示意把枪给他，心里一边想着懂个屁啊，其实你也根本啥都不知道好吧。

“没事儿老大……我的枪我自己拿着就行了，不麻烦老大。”

看守弟弟犹豫了一下，把枪插进自己的裤兜里，然后蹲在地上准备伸手把9527号病人的脸翻过来。

这个时候看守哥哥看到，“老大”突然就转身朝病房外面走，也不要弟弟的枪了。

“老大你……”

“没事儿，你们弄你们的，就站在这里莫动，我出去抽根华子……”

“哥！他不是老大，他是9527！”

看守弟弟反应飞快的从地上站起来，拔出手枪就朝已经被识破的翟楠开了一枪。

然而等枪声响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翟楠笑嘻嘻的打开门上的活板窗，美滋滋的装逼道：

“没想到吧，你们还站在第一层想问题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第二层。”

说着，他慢慢悠悠的朝旁边病房走去，准备打开旁边的活板窗，从他们老大第一次送饭时外面传来的嘈杂声来看，似乎其他病房里关押的病人是知道9527号病人的真正身份的。

反正三个看守都被关进了9527号病房。

他可以在这栋楼里慢慢调查9527的身份，完成「主线任务一」。

见病房的门被关上，看守哥哥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的“老大”是假的，他们被骗了。

“他娘的！这小子不是老大，是9527！”哥哥破口大骂，“老弟，咱们俩被演了。”

弟弟：“……”

他心想我这么蠢的人，是怎么跟我哥这么聪明的人相处这么多年的。

反正也出不去了，犹豫了一下，弟弟还是趴到活板窗上问道：“刚刚你都能悄无声息的摸到我们俩背后，为什么不直接开枪杀了我们俩？不是更省事？你应该听到了，反正我和我哥哥也没办法活着出去。”

沉默了半饷，外面“咔哒”一声，传来其他病房的活板窗被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翟楠的声音传了过来。

“怕你们俩这么早死，没攒够你们妹妹的学费。”

“……”

看守哥哥喋喋不休的叫骂声低了下来。

翟楠打开9525号病房的活板窗，里面是一个身穿黑色武装服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翟楠感觉他的衣服款式和禁闭所有些像。

男人看见翟楠的脸，瞳孔一缩，随即沉默的走到活板窗前。

”你知道我是……”

就在这时，翟楠忽然感觉自己的喉咙很痒，一种克制不住的疯狂笑意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种犹如指甲划破毛玻璃的尖锐笑声从翟楠喉咙里涌上来，他狂笑着弯下腰感觉，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随即，在模糊的泪水中，翟楠的眼角出现了一团黑色的迷雾。

那是一条黑色的斗篷。

紧接着，这个比起前几个游戏画风要普通写实的多的《Gotham：侠影》，终于在满身是针管的怪物护士男幻像之后，第二次展现出了诡异魔幻的悬疑风格。

一条灰白干瘦的手臂从黑色斗篷里爆射出来，仿佛可以任意变形一般，伸出数十米，从楼道的尽头，接连伸进9525号病房和9527号病房。

就这样，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的、穿黑色武装服的男人、还没给妹妹的学费攒够钱就被关进9527的兄弟俩，像是被串糖葫芦一样，让这只手臂穿透胸口，将他们串联起来。

这只消瘦无比的干枯手臂，宛如能够无限伸长并随意弯曲的长矛，瞬间便捅穿了他们心脏。

嗒。

嗒。

一滴滴血液夹杂着破碎的内脏，从他们身体里被带了出来。

洒在满是水痕还没干透的地面上，一点一点蔓延。

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血肉之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翟楠疯狂的笑着，因为太过歇斯底里，泪腺反而分泌出汹涌的泪水。

泪眼模糊中，他笑着看到：

看守兄弟俩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扔到活板窗外，有几张二十的，剩下大多是一两块或者毛毛钱。

紧接着，哥哥眼睛开始往上翻。

弟弟勉强硬挺着，嘴里面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可能因为太疼了，所以没办法发出声音。

不过翟楠还是通过嘴型辨认出来几个字。

带给我妹妹。

我哥哥姓孙、我姓张。

棚户区。

谢谢。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