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怡洋依言取下他的西装外套交给他，老爷子从暗格里拿出一把钥匙，郑重托付：“怡洋，如果我哪一天遭遇不测，你就拿着这把钥匙去找赵律师，公布我的遗嘱。”

“不，爷爷，这责任太重了，我怕自己承担不起。”夏怡洋一步步后退，忙摆手。

“你看看我现在还有谁可以托付。”欧阳松语气无限悲伤。

夏怡洋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她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老爷子失去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往后仰，手里的钥匙也掉到了地上。

夏怡洋忙拣起来，递给他：“爷爷。”

“既然你都接了，就不要再还给我了。”疲惫闭上眼，纠结的眉心凝着如同压着几座大山。

夏怡洋有种上当的感觉，却也不敢再惹老爷子生气。

只能小心翼翼收进自己包包里，说了句：“爷爷，我只是暂时替你保管，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欧阳松没有再回应她的话，只是，闭上眼。

见状，夏怡洋不敢再打扰他，走了出去。

……

隐密性极高的私人会所里，顶级豪华包厢里。

不似一般酒吧包厢的艳俗，这里布置得十分高雅，处处彰显着尊贵，透着低调的奢华。

杜海威摇晃着手上的顶级红酒，唇畔噙着一抹浅笑，看上去有几分邪魅：“慕大少，还没考虑清楚吗？”

对面坐着慕轩亦一脸焦虑，扯开了领带，随势解开两颗扣子。

端起放在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却还是未能浇熄内心那份焦躁与不安。

杜海威倾身，慢条斯理又为他倒了一杯。

慕轩亦拿起又要饮尽，杜海威伸手按住了杯脚：“借酒浇愁愁更愁，慕大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这次能扳倒欧阳家，慕家就是E国的第一豪门。而身为慕家大功臣的你，谁又敢再撼动你的位置？”

“杜总，你可是欧阳集团的第二大股东，集团没落对你有什么好处？”慕轩亦抬起头，恢复了冷静。

唇角勾起浅笑，杜海威直言不讳：“你觉得以我现在的地位，还需要从欧阳集团里得到什么好处吗？我要的是，毁灭欧阳集团这个神话。”

“不，你是商人，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如果杜总没有诚意的话，就恕我失陪了。”说着，慕轩亦站起来，往门的方向走去。

杜海威并不着急，在慕轩亦的手触及门把时，他才淡淡开口：“慕大少果然谨慎，是做大事的。不过，你和欧阳姗姗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在慕家恐怕也承受不少压力吧？”

一句话击中慕轩亦的隐痛，是的，是他单方面发出要和欧阳姗姗离婚的声明，这是个两败俱伤的做法。

此举不仅遭到慕家上下的反对，在网络上也引起轩然大波。

更被人贴上了不仁不义的标签，当年他追求欧阳姗姗时，闹得满城风雨。才两年他就在她娘家遭遇危机时，向她提出离婚。

他被网友口诛笔伐，推上风口浪尖。

集团内部那些一直想取代他位置的人，更在这时候落井下石，说他人品有问题，不堪大任，不配当慕氏的领导者。

还有他金屋藏娇的事被挖了出来，成了众矢之的。

这几天一直有一帮记者追堵他，他简直成了过街老鼠。

慕轩亦不明白，他只是做了件自己想要的事，有这么十恶不赦吗？

他和欧阳姗姗已经没有感情了，难道还要一直勉强在一起吗？

他确实是过错的一方，可欧阳姗姗也不什么省油的灯。

一旦感情和事业捆绑，一切都脱离了他的设想。

他和欧阳姗姗是因爱结合的，那么，不爱也可以好聚好散的，不是吗？

为什么他会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

慕轩亦手没有扭开门把，背部绷得直直的。杜海威很满意他的反应，将红酒放在鼻子下轻嗅一口，优雅开口：“慕大少，请坐吧，我们来谈谈细节如何？”

慕轩亦眉头紧锁，最后还是依言走回来，重新坐在刚刚的位置上：“杜总，既然想合作，就请拿出诚意来。你什么都不说，却把我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你觉得这公平吗？”

“确实有些不公，但这是我的私事，我暂时还不想说。慕大少，其实你现在已经和欧阳家撕破脸了，又何必在乎明或暗？你已经破釜沉舟，现在不将欧阳家彻底踩死，等到他们喘过气来，你想再扳倒他们，难如登天。”杜海威一直在给他施加压力。

“杜总，执意不说的话，请恕我不敢跟你合作。再见。”这次慕轩亦是真的要走了，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当他打开门却愣住了，外面站着一个高佻纤细的美人，一张柔弱的脸楚楚动人，很有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灿灿，你怎么来了？”慕轩亦压低声音问。

杨灿看都不看他，迳自往里走。

慕轩亦不得已又踅回来，几次欲拉杨灿的手都被她甩开。

自始至终杨灿没有给慕轩亦一个好脸色，只是，静静坐在沙发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微躬着身子，垂着头，浑身散发着悲伤的气息。

杨灿的出现搅乱了慕轩亦一颗心，被她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却碍于杜海威在场，不好低声下气哄她。

“灿灿……”慕轩亦一颗心全系在杨灿身上，几乎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杜海威。

几颗晶莹的泪落在杨灿红色的裙子上，晕开的湿痕如蜡，灼烧着慕轩亦的心。

一把将杨灿揽入怀里，抬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

可杨灿的泪越擦越多，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你放开我，放开我。慕轩亦，你说过的，要跟我恩断义绝，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我虽然只是个小模特，但我洁身自好，有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慕轩亦，你有你的苦衷，我不怪你，只怪我们相遇太晚。你去承担你的责任吧，我也要回到我该去的地方。”杨灿一开始还推拒着慕轩亦，最后顺势被他拥入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杨灿的泪水一直是慕轩亦的软肋，每次只要她一哭，他就心痛如绞，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给她摘下来。

“好了，小灿，你就别闹别扭了，我看得出来，慕大少是真的爱你。”杜海威突然开口，吓得慕轩亦魂飞魄散。

整个人从沙发上弹站起来，满眼惊恐，如同见到了什么娇魔鬼怪。

“你们……你……”惊疑的目光在杨灿和杜海威身上来回巡视着，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他的震惊和愤怒，还有被欺骗的心痛。

杜海威仿佛看不到他的反应，放下酒杯：“慕大少，抱歉，我忘了跟你自我介绍了。我是小灿的姨父，小灿自幼在杜家长大，我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杨灿，你接近我，是……是……”事情已经摆在面前，可慕轩亦仍不相信。

在他心目中杨灿是世界上最单纯美好的女孩子，开在天山上的雪莲，就算全世界人都耍阴谋诡计，她也单纯如同白纸。

可她竟然是杜海威的外甥女，她一直在跟他演戏？

震惊，愤怒，痛苦……各种情绪袭上心头，慕轩亦拳头握得“咯咯”直响，若不是还有最后一分理智，他已经一拳打在那张天真无邪的俏脸上了。

“为什么？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慕轩亦握住杨灿纤细的双肩，使劲摇晃着。

“慕轩亦，认识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杨灿脸色惨白，唇角勾起自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