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中毒之人的五脏六腑会日渐衰弱，直至死去。

何展纶逼着皇上的众位嫔妃出宫那天，天宇就秘密找到了我。

我们商议妥当之后，他便调配了毒药。

臣每日的奏折之上，均有此药。

臣知道何展纶一向专权，万不会让皇上接触奏折等物，且臣在宫中也有一二眼线，若是皇上无意触碰便会上前阻止。

时间久了，那何展纶果然中毒，之后的事，皇上也便知道了。”

“......奏折......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是奏折......”玥舞喃喃。

倏然，眼角有泪滑落，杜衡没有注意，继续说道：“皇上，天宇为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微臣认为，既然此事已了，不如把天宇再接回来，择日便可举行封后大典。”

“封后？这是天宇的要求？”玥舞已经冷静了下来，此时的气场不免多了威严。

“天宇之功，得此奖励也是应当，更何况，臣认为皇上待天宇也是极好的，如此一来必然人人称愿。”

“是么？杜大人，是在窥伺圣心？”

原本还有些得意的杜衡听到玥舞这话中有话，立刻便稽首拜道：“微臣不敢！臣只是......”

“既然不敢，你整个过程中一口一个‘臣认为’是何意？

你收容弃妃，不辨是非，听信谗言；

你欲杀重臣，不达圣听，一意孤行；

你涉权后宫，不分尊卑，擅作主张！

杜衡，这就是你的不敢？”

玥舞每说一句，杜衡的心里就凉了一分，及至玥舞说完，杜衡已经“噗通”一声跪下了。

“皇上，臣......不知......一向......何展纶不是......您的敌人？”

“朕，亲口说过？”

“......并......并无。”

杜衡回答完之后，书房里便安静了下来。

玥舞默然，此时的杜衡也断然不敢作声。

良久，玥舞叹了一口气，“你起来吧。”

“臣不敢。”

“起来吧，朕念你一心为国，不要你的命，但，杜大人日益老迈，恐不胜政务，告老还乡去吧。”

“......臣，谢主隆恩。”

“对了，你出去之后，天宇照旧入宫便可。”

“遵旨。”

......

“你还有事？”玥舞抬眸看向还在踯躅的杜衡。

“臣......草民有一事不明。”

“朕，与何大人真心相爱，并无芥蒂。”玥舞知道他要问什么，便直接回答了他，“杜衡，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你单凭心中臆断，自作主张，说的好听是为了国家社稷，说的严重点，你压根就没把我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我劝你最好能走多快就走多块，免得，我控制不住，想杀了你。”

杜衡心下一惊，连忙告退，快步走了出去。

玥舞的手段他没机会领略。

但是，短短时间就能把何展纶原本的势力安排的明明白白，这样的人的手段，他也并不想领略。

及至门外的脚步声已经消失，玥舞才允许自己肆意地哭出来。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是最窝囊的任务者了。

别人不管怎样都能保护好自己的爱人，可是她呢？却经常让自己的爱人被人所害！

她的悲痛没有持续多久，就有侍卫来报，天宇已经入宫，正在等候吩咐。

“带他去他原来的寝宫。”玥舞吩咐。

天宇的寝宫里——

玥舞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踏入宫中，天宇早已等候多时，此时见人来了，急忙迎了上来。

玥舞直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率先走向了内室。

“进来。”

语气十足冰冷。

天宇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跟了上来。

“我让你坐着了？”玥舞挑眉。

原本想要坐下的天宇身体一僵，他慢慢地转过身，又在玥舞面前站定。

“之前让我不要伤害何展纶，我还以为你有多忠心，没想到原来是你想要亲手伤害他！”玥舞冷笑道。

“我……原本不想的。”天宇低下了头。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又想了？”

“他……配不上你。”

“呵！……呵呵……他配不上我？难道你能？”

“至少，我也是个男人吧？”天宇抬起头，看起来也很激动。

玥舞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天宇，你知不知道，最开始，我没有给你下蛊？”

“我知道。我无法引出蛊虫，也没再那么疼过。”

“你猜，我为什么没下蛊？”玥舞突然扬唇笑了笑。

“其一大概是我百毒不侵，其二……我……我大抵也在你的心中有一小块地方吧？”

玥舞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

“你百毒不侵，的确是其中一个原因，但另一个原因是，我，并不是很擅长蛊毒呀～”

玥舞站了起来，走到天宇身边，脸上挂着笑，说出来的话却让天宇心惊。

“我啊，其实更擅长让一个人，慢慢，但是又肉眼可见地死去呢。

当然，鉴于是对你的报复，总归，这个过程中你会比何展纶痛苦千万倍就是了。”

“皇上……玥舞，我对你是真心的……何展纶已经死了，难道你还孤独终老么？我并不比何展纶差多少啊！”

玥舞没说话，只斜睨着天宇。

不多时，天宇在玥舞这眼神中败下阵来。

……

那天，玥舞并没有让侍卫过来带走天宇。

不过，也没有人看到天宇走出过那个寝宫。

天宇好像人间蒸发一般，但大家又都心知肚明，他，就在那寝宫里。

没人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女皇每天会来一次以外，没有人能进去。

“天宇，你说你爱我，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是何其不幸，居然能得到你的垂青？”

“天宇，你可以怪我残忍。

但夫君说要我好好活着。

可是，如果不是要报复你，我是没有勇气和信念独活的！”

已经被折磨得老态毕现的天宇被玥舞封住了穴道。

动不了，也说不出。

到了现在，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后不后悔了。

他不后悔自己能看到玥舞的每一面，尽管，这让他不得不日日忍受剧痛。

但，他也后悔，如果他当时没那么自私，多说那么一句话，是不是，玥舞也不会活得这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