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音点了点头，今日除了皇后和僖妃，她和毓贵妃，还有燕帝……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虽然她得到这个结果不尽如人意，她却也是尽了人事了。

“你想……自从半年前开始，皇后治下的后宫便时时闹出幺蛾子，虽然都被皇后用铁腕手段拿下，但皇上才是大内的主人，他怎么会不知道皇后都做了些什么？”

“所以……我大胆猜想皇上不是临时起意要赏给毓贵妃协理六宫之权的……今日……或许只是一个合适的契机罢了。”

“那又与毓贵妃今日的话又何干呢？”李璟的眉头已经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不住沉思着。

“你听我慢慢道来……”慕容音做足了架势道，“虽然皇上想分皇后的权，但是他也不愿一下子便将皇后架空，况且皇后治理后宫向来铁腕，可以说得上是极端，皇上要的，是一个稍微温和些的人。而毓贵妃今日表现得如此中庸，正好符合皇上心目中的人选。”

“再加上毓贵妃位分仅在皇后之下，身份高贵，皇上自然毫不犹豫地把协理六宫之权给她了……”

慕容音摇着头：“只是我不明白，毓贵妃膝下没有皇子，只有两个已经出嫁的公主，她为何不要安安分分地度日，而要选择与皇后作对呢？”

“人往高处走嘛……”李璟不以为意地道，“或许是毓贵妃这些年安逸惯了，静极思动，想与皇后过过招呢？”

慕容音被他这调侃之语逗笑，道：“不过今日当真险，还好你没有掉链子，要是你不及时赶到，我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李璟摆摆手，笑道：“不提不提，敢在我的辖下纵火……哼……简直是好日子过久了，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不过你也当真是神了，你怎么就知道今日一早有人要在华音殿周围纵火呢？还让宛儿来告诉我……”

“这个嘛……”慕容音卖个关子，“天机不可泄露！”

李璟也不再追问，只猜想她又是用了什么诡计，叹道：“不过你也要多亏我耐心好，宛儿一大早便来，我带着人在华音殿周围埋伏了近一个时辰，兄弟们差些都等不及想走了，还好我一力主张留守，否则……你真的要功亏一篑……”

慕容音朝他翻个白眼，气呼呼道：“若是今日坏了我的事，等死吧你！”

言罢又笑了起来，无论如何，李璟还是靠谱的，虽然前些天两人才因为朱云容大吵了一架，但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今日的事。

慕容音也在暗暗庆幸：多亏忠肃侯他老人家把李璟塞到宫里来当差了，否则就是昨夜我再有急智，也找不到靠谱的帮手……

他日一定让爹爹备足厚礼，去忠肃侯府道谢。

说话间，睿王府已在眼前，睿王这些天都在忙着备战的事情，整日奔波在兵部和各处府司间，连嘉慎的大婚都没时间去，此时的睿王府，定然还是只有下人。

目送着慕容音进了家门后，李璟才施施然离开。

………………

燕帝平时下朝后，便会到延年殿中休养，今日离开后也不例外。

延年殿便在含光殿后不远处，殿中寂静无声，安神香丝丝缕缕，无声地燃着，燕帝闭目躺在软榻上，由宫女轻轻揉着太阳穴。

燕帝今日是动了真火，一群后宫妇人，竟然拿皇家颜面开涮……更有甚者，竟然想陷害他的宝贝女儿……

还有皇后也是，串通密谋的事就发生在正阳宫，她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哼……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身为一国之母，却没有国母的气度……不就是因为宁王轻佻的那件事么？

大半年过去了……宁王都已经悔改，她身为母亲，竟然还想着报复……纵容手下宫女与妃嫔私相授受。

至于那个僖妃，就更是不可饶恕！竟胆敢与前朝官员勾结！若不是今日恰逢嘉慎大婚，朕一定要褫夺了她的封号，将其打入冷宫。

一切都因着嘉慎的面子……

燕帝烦躁地挥挥手，宫女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他缓缓睁开眼，目光仍旧深邃严厉。

“王铿……王铿……”燕帝若有所思地念叨着，余朝恩一听，马上就躬身走了过来，轻声问道，“陛下？您有何吩咐？”

“嗯……”燕帝平稳地吩咐道，“王铿不是被流放西境了么？你去查实一下，他所说的粉头……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若他胆敢欺瞒朕……”燕帝顿了顿，随即淡淡道，“那便没有必要让他活着到西境了……”

“是。”

余朝恩的语声也显得尤为平淡，却听燕帝犹自道，“华音殿……华音……十七年的邪灵……十七年……”

燕帝原本微睁的眼睛完全睁开，疲惫地道：“你觉不觉得……王铿那番话，还有他们选择纵火的地方，实在太巧了……”

“这……”余朝恩凝了凝身形，不敢随意说。

燕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位已经快成精了的余公公自然不会不知道，却不敢多答，若是一不小心，便会触痛到燕帝心中最惨伤的地方。

燕帝也无意为难他，自顾自道：“音儿今年十七岁，而华音……也去了十七年了。十七年来，朕时常会去华音殿看看，她虽从未在里头住过，但是从前她在睿王府用过的东西，朕都给放了进去，也就当睹物思人了。”

“皇上……”余朝恩上前劝道，“郡主她这些年平安喜乐，若是……若是杜夫人在天有灵，也会宽慰的。”

“平安喜乐？”燕帝呵呵地苦笑了一声，“是朕无能，不能将自己的血脉留在身边，还让她屡次遭人算计……你说，那些人究竟是不是冲她来的，是不是别有用心？”

余朝恩装着不明白，道：“郡主天纵聪明，性子又张扬，或许就树了敌也未可知。别人眼红，也是因为郡主得陛下爱重的缘故。”

燕帝淡淡瞟了他一眼，又轻哼了一声：“你明明知道朕在说什么，华音的事距今已有二十年，朕在想……当年，会不会已经有人知道了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