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婚书
作者:圆子儿 | 分类:古言 | 字数:165.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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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夜中来访
叶嫤神色微动,落在他面上的目光稍稍一深,未料他会突然这般说。
奈何他却是面色不变,待将她懒散扫视两眼,便话锋一转,自然而然的问:“爱妃此番过来作何?本王听说,今儿那楚老爷入府来了,苏晏未拦,他今儿见你说些什么了?”
他问的懒散,似如随口一问。
叶嫤这才敛神一番,顺着他的话缓道:“楚老爷只是担心明日楚凌轩的婚事有变,便特意过来请求妾身与王爷明日莫要去赴宴。待楚凌轩大婚过后,楚老爷定会重新宴请妾身与王爷,以此赔罪。”
平乐王勾唇笑笑,也不在意,“楚凌轩大婚之宴,本王去不去都无所谓。只是,爱妃当真舍得不去?许是爱妃明个儿去了,楚凌轩那小子容易突然改变主意。”他开始慢腾腾的调侃。
叶嫤缓缓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心绪起伏,一时之间,未立即回话。
她虽是局外之人,看得透苏若溪的心思,但楚凌轩终究不是个无情之人,再加之从小对苏若溪爱护有加,是以,只要苏若溪稍稍对他用点手段,他定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既是如此,她自然也无心再去担忧楚凌轩。只道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楚凌轩既是从小到大都想娶他的表妹,而今愿望成真,且最终也未真正拒绝,他既是都做了这个决定,她叶嫤又非菩萨心肠,自然也不必太过去掺和。
“妾身如今还自身难保,管不了那么多了。楚凌轩既是自己决定要走那条路,妾身也不能去棒打鸳鸯的阻止才是。”待得沉默一会儿,叶嫤才低声回话。
说着,目光再度落回平乐王的脸,将话题绕了回来,“听王爷此话之意,也是对明日不去楚府之事并无意见?”
平乐王仔细扫她两眼,懒散点头。
叶嫤心头并不意外,只道是平乐王本就是一个不喜凑热闹的人。她也不打算就此多言,仅是思绪微微而转,继续道:“王爷今夜与太子妃在此是在聊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问了这话。
终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绝对不愿自己受平乐王牵连,阴沟翻船。
平乐王则是轻笑两声,“爱妃觉得呢?”他不答反问。
叶嫤怔了怔,皮笑肉不笑的道:“妾身不知,且也不敢胡猜。说来,王爷与太子妃终究也是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深情厚谊啊,想来说放也不能一时半会儿就放下,是以,王爷与太子妃闲聚,妾身也不敢说什么。”
平乐王眼角一挑,稍稍将面上的笑容压下几许,只道:“爱妃既是不敢说,又何必问,如今既是开口问了,便证明爱妃有这个胆子深挖本王与太子妃之事。”
他这话说得极其的笃定,随即也不待叶嫤回话,几许兴味盎然的道:“怎么,爱妃是在担心本王连累你?”
叶嫤深吸一口气,只道是他这话再度正中她的内心,将她的心思全然的说中。
是了,她自然是担心他连累她。
自打嫁入这平乐王府,她因为他而蹚的浑水还少么,如今再来一个顾明月,自然是吃不消。
且如今既是连他自己都将这话题抛出来了,她也打算顺杆而下,直接与他挑明,是以,她稍稍敛神一番,也越发挺直了脊背,面上的笑容彻底压下,朝他低沉沉的道:“说不上什么连累不连累,既是妾身主动嫁给王爷,入了这场局,妾身便也认命。只是,王爷一直在皇城里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将棋局稍稍理顺,如今,王爷打算为了顾明月而将满盘棋局彻底毁了?”
他眼角一挑,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越发兴味。
叶嫤继续道:“无论以前王爷与顾明月感情如何,顾明月如今与王爷都已不是一路人。且她身份极其特殊,王爷若几次三番让她入府与你相聚,凭王府这么多太子的耳目,此事极容易败露,且一旦太子知晓此事,定会要王爷性命。”
他轻笑一声,“如此说来,爱妃是在担心本王性命?”
叶嫤眉头一皱,眼见他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似是浑然没将她这话认真听入耳里,她心头略是有些抵触与无奈,抵触道:“是非如何,其中的厉害关系如何,王爷该是分得清。”
“爱妃也莫要忘了,此处是平乐王府,不是东宫,有些消息,本王想让太子知晓,他便一定能知晓,本王若不想让他知晓,任凭他眼线如何多,他就一定不会知晓,这点自信,本王还是有的。再者,亦如爱妃所说,本王忍辱负重布控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盘棋,爱妃也不必太过操心。”
仅是片刻,他悠然自若的回了话。
然而这话入得叶嫤耳里,却并不能打消她心底的担忧。
她仅是毫不避讳的径直迎上他的眼,低沉道:“王爷能控制埋藏在王府之中的太子眼线,但太子妃呢?王爷能彻底管住太子妃的嘴,确保她不会背叛甚至出卖王爷?”
平乐王神色微变。
叶嫤继续道:“太子才是能决定顾家生死的人,比起王爷你来,太子妃更愿意倾向于太子。只要太子对她好,亦或是改变主意饶过顾家,王爷到时候且看看,太子妃是要维护王爷还是向着太子。”
她这话说得极其直白,也是有意想硬着头皮的点醒他。
不得不说,顾太傅前脚一出事,这顾明月后脚便如此频繁的入得平乐王府,不必多想,也知顾明月在太子身边也是水深火热,再加之有意谋取什么,是以便想将平乐王这冤大头重新拉拢,以图让平乐王成为她手中锋利的剑。
是以,一旦平乐王再度陷入顾明月刻意编织的情网里,平乐王定是难以抽身,整个平乐王府,也岌岌可危。
待得这话落下,平乐王却已稍稍垂头下来,修长的指尖开始摩擦大拇指上的扳指,面色幽远磅礴,似在认真思量什么。
叶嫤也不急,仅是敛神收心,静静等候。
则待两人沉默许久后,平乐王才突然轻笑一声,淡道:“这个理啊,竟连爱妃都看得透,可惜本王当初竟一直难以释怀。”
叶嫤怔了一下,思绪翻腾。
平乐王薄唇一启,继续道:“太子妃那里,本王有分寸,不劳爱妃再提醒。且太子妃的事,爱妃以后也莫要插手,每番见她,必得恭敬。”
是么?
她话都说到这层面上了,平乐王竟仍是有意维护顾明月,让她叶嫤见了她定要好生恭敬?
心头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怅惘,只道是这看似心狠手辣的平乐王啊,内心深处,竟也是有一方挥之不去的柔软的。
待得沉默一会儿,她才敛神一番,朝平乐王微微而笑,缓道:“王爷要维护太子妃,妾身不敢说什么,但也望王爷能管住太子妃,也不知苏大夫是否与王爷说过,上回在妾身屋中,太子妃可对妾身下过毒呢,妾身这人,虽是命贱,但也的确不喜任人宰割,且兔子急了都还会咬人,若是太子妃再对妾身下手,妾身,就反抗了。”
她这话也说得极其的委婉,也并无不尊顾明月的地方。
则待这话落下,她也不打算再听平乐王的回答,仅是极为干脆的转身,迅速踏出了屋门。
身后,终究未再传来平乐王的声音。
叶嫤满心复杂,一路往前,待回得寝屋后,便开始坐在软榻休息。
却待夜幕落下,小院周遭都点了灯火之际,却是这时,屋外不远似是突然有翅膀的扑腾声以及轻微的惨鸣声响起。因着周遭沉寂,那些声响便显得格外的突兀明显。
叶嫤神色微动,下意识朝窗外望去,然而这时,四周已无声无息,静谧之至,似是方才那道突然响起的扑腾与惨鸣声只是幻听。
叶嫤怔了一下,犹豫片刻,才稍稍起身过去站定在窗边,目光再度仔细的朝外观望,只见各处都是一片谐和安宁,并无异样。
难不成,当真是她听错了?
心底终还是起了波澜,惴惴不安,叶嫤在原地沉默许久,才转身回得软榻重新坐定,却是半个时辰之后,门外远处骤然有几道脚步声渐行渐近。
叶嫤双眼稍稍一眯,侧耳仔细听着,待得片刻后,她才稍稍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目光也朝不远处的屋门落去。
则是不久,那些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彻底停歇在她的屋门外,而后扬来的,是苏晏那道略微复杂的嗓音,“王妃,裴公子来见。”
裴公子?
裴楠襄。
叶嫤眼皮稍稍一跳,浑身微微紧绷。
待得沉默片刻,她才故作睡意未醒的道:“本妃已是睡下了,有何事明日再说。”嗓音一落,正要轻脚轻手的朝床榻行去,以图装装睡觉的样子,却是刚从软榻起身,足下也刚行半步,突然,不远处扬来一道温柔如风的嗓音,“王妃?”
短促的二字,依旧是清透如泉,竟是格外的醇然甚至纯净,极是好听。
然而这话却将叶嫤惊了一下,她下意识应声回头,便恰巧见得那裴楠襄正立在那打开的雕窗外,那双澄澈带笑的眼,就这么柔和从容的望她。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