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婚书
作者:圆子儿 | 分类:古言 | 字数:165.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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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烂泥智商
苏晏又被叶嫤自然而然的洗涮了一遍,眼中有微光浮动,微歉而笑,“王妃,苏某是王爷身边之人,是以诸事都得向王爷禀报,只因职责所在,难以违逆,还望王妃见谅。”
叶嫤漫不经心望他,“既是苏大夫将话说到这程度上了,本妃自然不会生苏大夫的气。只是,本妃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妃请说。”苏晏答得客气。
叶嫤落在他面上的目光几不可察深了半许,“苏大夫究竟是王爷身边的医官,还是王爷身边报密的属下?”
“这二者有何区别?似是都为王爷效力罢了,并无区别才是。”苏晏回得恭敬。
叶嫤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眼中浮出了半分冷谑,“自然是有所区别的。倘若苏大夫是王爷身边的大夫,太后御赐,自该受王爷尊敬。但若是王爷的下属,那就不过是王爷身边一条办事的……”
话刚到这儿,意味深长的止住。
她心头对苏晏并无好感。倘若苏晏今日不亲自过来传话,她叶嫤尚且可好生忍着,但苏晏既是耀武扬威的来了,且还假惺惺的问她是否担忧,此人做戏都做到了这份儿上,她自然得好生接招。
苏晏面色蓦地沉了大半,未料叶嫤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
他苏晏虽为平乐王身边的医者,但与平乐王则是亦朋亦友,何来仅是一条办事的狗一说?
“王妃可是对在下有什么意见?”苏晏默了片刻,脱口的嗓音也稍稍变得低硬。
叶嫤眼角微挑,自是知晓这厮已有不满。
只是她也不在意,仅是稍稍抬眸迎上他的眼,“本妃岂敢对苏大夫有何意见,苏大夫如此反应,莫不是本妃方才之言有何不当?”
苏晏被她这话问住,再度结结实实的碰了一枚软钉子。
她方才的话的确未有任何烂俗恶骂之词,虽是意味深长的想要表达他是一条狗,但终究未将‘狗’字说出来。她定是吃准了他苏晏不会在她面前亲自承认自己是条狗,是以才会如此嚣张的揶揄他。
虽是心有不悦,但自然也不能太过与她计较,只是又不能浑然在叶嫤面前示软,是以沉默了片刻,便朝叶嫤道:“王妃心思伶俐,在下佩服。只是,此地终究是平乐王府,也望王妃莫要太过轻狂,行事总得收敛棱角,莫要在府中太过树敌。”
叶嫤勾唇而笑,直白的问:“那苏大夫是否想与本妃为敌?”
苏晏微怔,笑得柔和,“在下不敢。”
“都算计到本妃头上了,且还有意看本妃笑话,苏大夫还有何不敢的?只是本妃这人,向来也不喜记仇,只要苏大夫不主动对付本妃,本妃便拿苏大夫当朋友,毕竟,树敌的确不好,没准儿风水轮流转,不久之后,苏大夫会有求于本宫呢?”叶嫤稍稍放缓了嗓音,颇有几分蛊惑之意。
苏晏心生戏谑,只道是此女倒是好大的口气。
她在王府本为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竟还张扬的说他苏晏日后会有求于她。
如此笑话,平生第一次闻得。
苏晏敛神一番,“王妃之言,在下会谨记,只是……”
他忍不住要挫挫叶嫤锐气,奈何后话未出,叶嫤已出声插话,“夜色已晚,苏大夫还是莫要在本妃屋中呆得太久,免得遭人闲话。”
苏晏到嘴的话下意识噎住,思量片刻,微微笑着朝叶嫤点头,恭然告辞。
待得苏晏彻底离去,叶嫤才换了姿势斜靠在软塌,视线从容的顺着雕窗望向屋外的夜色。
盛夏之夜,仍也是闷热得紧,屋外处处虫鸣大起,重重交织,竟将气氛衬得越发的通幽宁静。
奈何芷墨却静不下心来,满面忧色,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眼见叶嫤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她忍不住靠近软塌,紧着嗓子道:“小姐再度得罪苏晏,不怕苏晏再害我们么?”
“他不敢。”叶嫤慢悠的回了话。
芷墨眉头一皱,神色慌张,正要再言,叶嫤已突然转眸朝她望来,极为难得的解释,“只要平乐王未有杀我之意,任凭苏晏如何作怪,皆要不了我性命。”
却是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芷墨浑身一颤,更是焦虑,“苏晏方才来时说了,王爷今夜会来此处对小姐问罪,万一平乐王今夜是要来杀我们呢?奴婢就说今日出府时怎就没一个家奴来拦着,说不准就是王爷故意如此,有意要抓小姐把柄!”
“对付我,平乐王尚且不必这般大费周章。”叶嫤平缓答话,波澜不惊。
说着,已无心朝芷墨多言,仅道:“是福是祸,今夜都得硬扛,只是事情未到最后,谁输谁赢自然也无论断。芷墨放心便是,且先下去休息吧,我此际也困了,要先睡会儿。”
芷墨急得团团转,都这时候了,自家小姐还有心思睡觉。
却见叶嫤眼中略是布着几分疲倦的血丝,又心疼不已,待得暗自挣扎一番,终还是妥协点头,转身出屋。只待合上屋门后,她并无心思下去休息,仅是坐定在叶嫤门外守着,这一守,因着时间太久,整个人满身的紧张也彻底化为困顿,开始打起盹儿来。
月明星稀,清辉重重。
三更过后,夜里闷热之感终于全数消却,微风拂来,卷着几缕花香,清浅得当,沁人心脾。
平乐王入得叶嫤小院时,芷墨早已睡趴在地上,嘴边的地面还流了一滩口水。
他从不曾见过如此睡相的婢子,眼角高高而挑,却又片刻,轻鄙而笑。
果然是有个行事无章的主子,便有个仪容垮塌的婢子,如此主仆,也算绝配不是?
他也未让身边簇拥着是侍奴扯声通传,仅是径直往前,一把推开了叶嫤的屋门。
清风顺着屋门的缝隙蹿了进去,吹得桌上的烛火微摇了几下。光影横斜之中,叶嫤抬眸朝屋门望去,只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白衣胜雪的人。
那人,月华加身,浑身皆透着几分清浅的光晕,再加之容貌昳丽,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的明媚儒雅,这人突然而来,哪里像是凡俗之人,明明是天宫下来的谪仙。
叶嫤微怔,却是片刻之际,便已挪开了目光,起身弯身而拜,轻唤了声,“妾身,拜见王爷。”
她一直都未入睡,一直都在软榻坐着等他。只是每番见这平乐王,都会被他的容貌所惑,着实无法顺利的将他与传言之中那个暴虐成性的人联系一起。
“爱妃在等本王?”他亲自合上了屋门,缓步过来坐在了软塌,开口便是这话。
说完,似也不打算认真听叶嫤的回话,仅是挪着身子斜靠在榻,似如累了般勾唇轻笑,继续吩咐,“本王渴了,想喝爱妃亲手煮的茶。”
叶嫤眉头一皱,并未抗拒,三更半夜的开始挪来小炉与茶具,亲自煮茶,却是刚将小炉的火苗子升起来,平乐王已一手撑着脑袋,慵懒柔魅的望她,“爱妃还未回本王的话。”
叶嫤下意识朝他望去,只见他那般姿势着实勾人,风情之至,竟是比那楚凌轩更像是风.流的浪荡子。
“今夜苏大夫过来说王爷会来惩处妾身,是以,妾身的确是一直都在等王爷。”叶嫤平缓的回了话。
平乐王轻笑一声,“你不怕本王罚你?”
叶嫤淡道:“不怕。”
平乐王来了兴致,“为何?”
叶嫤抬眸径直迎上他的眼,不卑不亢的回道,“王爷若当真要罚妾身,待苏大夫将妾身今日之事告知王爷后,便会差人来罚,何必等到现在。”说着,语气诚恳而又笃定,“是以,今夜王爷过来的目的,不是来罚妾身的。既是不是来罚,妾身便不怕。”
平乐王神色微动,倒是稍稍有些失望,“爱妃倒是胆识过人,心头也是清明。本王还以为爱妃今夜会惴惴不安,未料爱妃竟还会揣度本王心思。只是,爱妃倒得说说,你今日为何要见楚家大公子,为何还要占他便宜?”
叶嫤敛神一番,只道是他这话可非一般,一旦答不好便要惹祸。
待得沉默片刻后,叶嫤朝他缓缓跪定,低道:“妾身见楚家大公子,是有事要商。占他便宜,不过是一场误会。今日所有之事,妾身皆未有半点对不起王爷之意,望王爷明察。”
平乐王勾了勾唇,整个人都讳莫如深,也不打算就此详问,只朝叶嫤道:“仅是误会便是最好。不过是与爱妃闲聊罢了,爱妃莫要紧张,起来吧。”
叶嫤恭敬道谢,缓缓起身,心头更是戒备。总觉此番这平乐王来,即便不是惩处于她,也定有另外的目的,令她不得不防。
“本王对爱妃虽是宽容,但若爱妃当真做出出格之事,又或者要与谁人商议什么令本王不喜之事,到时候,无论爱妃如何聪明,本王都得忍痛割爱的断了爱妃的脖子呢。”正这时,平乐王再度悠然慢腾的道了话。
这话无疑是威胁重重,生杀予夺。
叶嫤心口稍稍发紧,“妾身明白。”
平乐王略是满意,扫她两眼,眼中有微光滑动,“对了,爱妃该是不知,楚家大公子今日挨打了。”
叶嫤眼角一挑,平乐王似是极喜她这般微诧的反应,继续慵然的道:“被汾阳王世子打的。今日,那楚家大公子将爱妃当成了汾阳王府的嫡女,心有仇恨,却又不好上门报仇,便要以男人的法子找许明渊恶斗,姐债弟偿,不料被许明渊打昏在地,闹得满城皆知。”
叶嫤眼皮大抽了两下,若非平乐王在,当即是要忍不住扶额的。
那滩烂泥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