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扬希降落在悬崖边缘。

俯瞰着吊在悬崖边的狐媚，程扬希举起帝王剑，就要刺下去。

狐媚抬起头，咬着嘴唇，沁出丝丝鲜血道：“你要妾身如何做你才肯放过妾身？只要你肯放过妾身，妾身为奴为仆都可以！”

“妾身已经是死过一回之人，对于再活着没有半点眷恋。”

“而且，妾身是有罪之人，没有资格活着！”

“可是，求求你，放过妾身这一次？”

“妾身可以舍弃一切。”

“甚至，妾身可以舍弃这具身子。”

“妾身虽然和他有着一段感情，可是，妾身的处子之身还在。”

“求你，放过妾身一回。”

“只要妾身报了仇，你要杀要剐，妾身绝不皱下眉头！”

程扬希帝王剑抵在狐媚眉心道：“我不信你。”

狐媚惨然一笑道：“信与不信又有何关系？你可以在妾身身上施加各种限制。你一个超武神，这点岂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妾身被各种限制束缚，于你而言，只是一工具而已。对于工具，谈何信任？”

程扬希收起帝王剑，咬破手指，蹲在狐媚身前道：“闭上眼睛，不要反抗。”

狐媚闭上眼睛。

程扬希右手食指在狐媚额头正中央飞快地刻画了一个复杂的阵法。

阵法刻印完毕，鲜血诡异地被吸收殆尽，最终，阵法收缩，在狐媚额头正中央形成一片枫叶印记。

自始至终，狐媚都没有坑一声。

程扬希这才伸出手，抓住狐媚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笑道：“你倒是能忍。这是枫叶生死印。我只要发动，你随时都会死。这种刻画在元魂上的印记，我是第一次使用。冷兄说过，被刻画枫叶生死印的人，那一刻，生不如死。”

说着，从储物戒里取出几个玉瓶子，扔给狐媚。

最后又取出几件衣服，甩了出去。

而他自己，则朝着远处走去。

狐媚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低下头，将几个玉瓶打开，倒了几粒丹药进去，而后穿上衣服，跟在程扬希身后。

程扬希瞟了一眼身后的狐媚道：“天地归一阵是你传给周炯的？”

狐媚点了点头。

程扬希又道：“难道你不知道天地归一阵很恶毒？这种灭绝人性的阵法，你竟然传给他？”

狐媚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道：“妾身传给他的时候，他还是个翩翩君子，根本不是这种残忍之人。别说用天地归一阵毁灭幽冥族，就是碰到一只兔子，他都会绕路。虽说驱除妖邪，然而，实际上，他每次战胜妖邪之后，只要妖邪愿意降服，他从不杀害一只妖邪。”

程扬希诧异地看着狐媚道：“所以，你就是这样和他走在一起的？”

狐媚双拳紧握，自嘲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对于如此善良而俊俏的公子，又有哪个女人不爱？当时，不只是妾身，就他手底下暗恋他的女武神也有十几个。”

程扬希道：“那他后来怎么会变成这样？”

狐媚幽幽道：“我狐族有一部代代相传的手记，上面记载了这个世界十二万年的人族名人事迹。我狐族一向亲近于人族，对于爱慕的人，往往会记在心上。”

“历代狐族族长，也逃不过这个命数。”

“她们化身为人，周游世界各地，拜访人族名人，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度过小半生。”

程扬希有些古怪道：“我老家经常用‘狐狸精’来形容勾搭男人的漂亮女人。原来，还是有些道理的。”

狐媚不置可否，继续道：“那天，他率军到达青丘山，请求和妾身一战。我狐族本身对人族没有太大的敌意，如今只需两方首领对战便能握手言和，族人都赞同。妾身和他大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心里不免生出惺惺相惜的感情。”

“之后，妾身率领狐族助他一路战胜各种妖邪和人族敌人。”

“偶然一天，妾身在行军途中念想着他。”

“于当时的妾身而言，只是这样每天止乎于礼已经不足以镇住妾身对他的感情。”

“即面对着他，妾身的思念之情也滔滔不绝。”

“而他对妾身又发乎情止乎礼。”

“妾身无法发泄胸中的爱慕之情，只能寄希望于每天翻看手记，以解相思之苦。”

“偶然一天，被他撞见。”

“当时，妾身想着，或者，让他看先祖的手记，他能明白妾身的心意——”

说到这里，狐媚没有再说下去。

程扬希疑惑道：“然后呢？”

狐媚闭上眼睛，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道：“我狐族第三代族长的夫君，就是一个突破了超神，渡劫飞升的人族真神。第三代族长记录了她夫君渡劫飞升前所有修炼的过程。妾身本不在意，因为，手记里记载了十二万年的人族名人事迹，却只有一人成功渡劫飞升。”

“他向妾身借走了那部手记，从此开始痴迷于修炼。”

“妾身起先还未察觉，只觉得他是得到幽冥族族长方堃的消息，感受到了压力，所以想发奋图强。”

程扬希回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狐媚。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这句话用于她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什么时候察觉到他不正常的？”程扬希问道。

狐媚停下脚步，浑身瑟瑟发抖道：“在临近天合关前一个月，一位鲁莽的龙族成员喝醉了酒，闯入他的营帐。若是以前，他一定会笑笑了事。然而，那一天，他屠杀了十万妖邪大军！”

程扬希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口气屠杀了十万妖邪大军？

狐媚声音都在哆嗦：“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当那些周氏家族人族士兵举起屠刀的时候，妾身无法相信。这可是陪着他们一路征战下来的同伴！虽说是妖邪，可它们早已经归顺了！”

“妾身更无法相信，那个连杀一只兔子都不愿意的他，竟然会下达如此残忍的命令。”

“也就是那个时候，妾身才意识到他变了。”

“因为，妾身翻看了无数次手记，对手记的内容记得清清楚楚。”

“第三代族长的丈夫渡劫飞升前，修炼了一条大道法则——杀戮之道。”

“手记上记载，想要修炼杀戮之道，就必须屠杀亿万生灵，从中领悟。”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第三代族长才和她的夫君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