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男人脱掉斗篷，扔到了别处，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喝一杯吧。”中年男人说道。

叶玄和对方碰了下杯，接着，一饮而尽。

“年轻人，你知道什么叫螳臂当车吗？”中年男人笑着问道。

叶玄微微一愣，说道：“知道，但是，我无路可退。”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说道：“何必骗我呢？现在即便我让你走，你也断然不会离开，难道不是吗？”

“如果是四个月或者三个月之前，你和我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想都不想就离开，但是现在，我走不了了。”

“为什么？”

“太重了。”

“什么太重？”中年男人语速很快。

叶玄毫不犹豫，果断回答：“肩膀上的担子太重。”

中年男人重重掷杯，哈哈笑道：“你不觉得，躲在你身后的那些人很可笑吗？他们明明知道，你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帮他们应付眼前的一切，可是他们还是将你推了出来，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你又何必在乎他们呢？”叶玄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他们是毫无退路，我也只好跟着他们共同进退了。”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又喝了一杯酒。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叶玄好奇问道。

“说吧！”中年男人忍不住感叹，“其实我来，就是想要和你聊聊天，我知道你是华夏人，他乡遇故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所以，我挺想和你聊聊天的。”

“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啊？”叶玄问道。

“炼丹，提升自己的修为。”中年男人说道，“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叶玄一愣，笑了笑：“意料之中，多谢。”说完，敬了对方一杯酒。

中年男人又喝了一杯。

“为什么，你的目标就是孩子少年呢？”叶玄又问道。

“因为他们没有，他们的精气神很足。”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说道，“什么是人？满身。”

“什么是人，满身？”叶玄一愣，哈哈大笑，“有哲理，但是这不能是你看不起人家的理由啊！”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末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子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中年男人吟了一首好了歌。

说完，又是一声长长叹息。

叶玄的笑容看上去忽然有些冷漠了。

“你觉得，这些人，值得我同情吗？”中年男人眼神极具攻击性，似乎想要贯穿叶玄的心脏。

叶玄巍然不动，反问了一句：“所谓世人，不就是你吗？”

中年男人身体猛地一怔。

他确实没想到，叶玄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这一番话，让中年男人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说得好！这句话说的好啊！所谓世人，不就是你吗？哈哈！确实，我和他们一样，我也有我的，我也是个卑劣的人。”中年男人冲着叶玄竖起了大拇指，“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叶玄耸了耸肩膀，满脸的漠然。

“你觉得，你是一个好人吗？”中年男人问道。

叶玄想了想，给了一个比较中肯的回答。

“如果是别人问我这个问题的话，我还真不好回答，因为我真不觉得，我是什么好人，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坦然的告诉你，我是一个好人。”叶玄说道。

“那我就一定是坏人了？”中年男人问道。

叶玄点了点头。

“哈哈！世间哪有善恶之分，思想使然罢了。”中年男人说道，“你长这么大，别人给你灌注了太多的思想，就拿八荣八耻来说，如果将八荣八耻倒过来，你还会觉得你是一个好人吗？”

叶玄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想要表达什么？”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所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别人告诉你，你这么做，你就是一个好人，如果你不这么做，你就是一个坏人，你不觉得这样很可悲吗？自己的好与坏，竟然需要别人来一口断定，凭什么？他们是神吗？”中年男人说道。

不可否认的是，中年男人说出口的话，很有道理。

其实这个道理，以前叶玄也想过，但是最后，大师父陆云的一句话，就解了他的惑。

“这么做，我会开心一些，不这么做，我会有一些心理负担。”叶玄说道，“善恶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自己活得开心。”

这也是陆云当时回答叶玄的话。

中年男人微微皱眉。

“你这么说我会难过的。”中年男人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出现，其实也是希望你可以离开，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走。”

“我说了，走不了，担子太重，迈不开脚步。”叶玄目光灼灼。

“好吧。”中年男人叹了口气。

“你可以妥协啊！”叶玄给中年男人出着主意，“虽然我不能走，可是你能走啊，不然这样吧，我们一起走，你去别的地方，我也去别的地方，咱们一起走，咋样？”

“……”中年男人看着叶玄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白痴似得。

“看来，你对我的这个建议表示强烈的鄙夷了。”叶玄郁闷说道。

“我想要杀了你，易如反掌。”中年男人声音阴冷说道。

“嗯，那就来吧。”叶玄说道，“要是真的得死，我也只能赴死了。”

中年男人站起身，又喝了一杯酒。

“告辞。”

“告辞。”叶玄没有站起来送客。

看着中年男人离开自己的视线中，叶玄终于长舒了口气。

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从见到这个中年男人开始，叶玄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对方甚至都没有展露出他身上的灵气，只是说话的语气，那一道眼神，就能让叶玄感觉到漫天的压力。

泰山压顶一般！

这样的对手，真的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叶玄觉得，如果先前那个中年男人动手的话，自己必死无疑。

他能感觉到，其实这个中年男人，是一个非常极端的人，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厌恶。

他很好奇，一个正常人，到底要经历什么，才能如此极端。

这还是叶玄第一次遇到如此极端的人。

更让叶玄感到无语的是，他觉得对方说的话都挺有道理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定力不错，思想转得也比较快，可能真的要被对方给洗脑了。

“可怕的对手啊！”叶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