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未熄，亡魂为宁，太虚仙门的大殿成为了一片废墟，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不就是凌虚子通过神通看到的那一幕吗？

而那道染血的身影，就是陈玄青。

凌虚子被钉在墙上，有数名弟子走来为他抽去了烛魂钉，“掌门……”

凌虚子闻言摇了摇头，在这万般死寂之下，众弟子与长老纷纷低头沉默。

一个筑基期弟子，他不择手段的为门派争夺了片刻喘息的机会，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凌虚子叹息一声，他抬起头看向立于空中的陈玄青，那满身是血的背景虽然令人心疼，但……

“为何不杀了昊天，你今天放过他，他迟早会回来，到了那个那时候，你还能像今日这样打退他吗？”

陈玄青没有回复凌虚子的话，在战斗进入白热化的时候，他就始终闭口不言一字。

他抬起头看向昊天真君消失的方向，直到昊天的身影彻底消失，陈玄青才缓缓的张了口。

“噗！！”

一口脓血自陈玄青的口中喷出，显然这口脓血已然在他的喉咙里憋了许久，但却始终没有被他吐出来。

吐出这口血后，陈玄青的身体就像是风筝断了线一般突然失去了重心，直接倒头坠向了地面！

嗖！

凌虚子见此一惊，他直接运起最后的真元，并以他现在所能施展出最快的速度冲出，这才勉强的接住了陈玄青！

碰！！

一道闷声传来，凌虚子一咬牙缓缓的将陈玄青放于地面。

只见陈玄青跪座于地面，其左手还死死的抓着死念剑，他的掌心处已经腐烂。

死念剑的剑柄上有着数跟骨刺，这些骨刺深深的刺入了陈玄青的掌心，将其血肉捣烂！

噗！

伴随着一道突如其来的血雾窜出，陈玄青的七窍忽然开始流血，其眼角，双耳，双眼，鼻子，嘴巴都在不停的流血。

众人见此深深的愣住了。

凌虚子颤抖着双手，看着身体不断起伏喘息的陈玄青，他竟然不知道该从那里扶他。

因为他全身是伤，通体就没有一处好地方！

到了这里，凌虚子也终于明白了陈玄青为何不下最后的杀手。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他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之所以一直不说话，是怕泄了胸中的最后一口气，以至于连剑都无法再提起。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曾有一点示弱，强挺这如朽木般的身躯装作若无其事。

只为让昊天真君看不出他的虚实，以为他还有再战之力。

“呼……”

陈玄青双眼充血的喘气着，因为血液长时间卡在喉咙里凝固，他的嗓子有些沙哑。

没有一个弟子敢抬起头来直视他的身影。

凌虚子一边叹息着一边抓住了陈玄青的手腕，准备为他输送真元疗伤，“忍一忍，马上……”

！！！

这是！

在握住陈玄青手腕的那一刹那，凌虚子的瞳孔突然缩成了一个点，“这，这怎么可能……”

凌虚子的嘴唇有些颤抖，“金丹破碎，金台崩塌，灵海尽散，就连灵根，都没能幸免……”

随着凌虚子话落，众人竟然在这一刻齐齐的跪下了！

碰！！

凌虚子话里的意思谁都明白！

灵海尽散就是修为尽散，灵根没能幸免就是资质被毁，已经没法在继续修炼了！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那就是陈玄青变成了凡人。

凌虚子缓缓的撒开手，一股绝望感油然而生，“肉体透支到了极限，恐怕连……”

连凡人都当不了。

这话凌虚子没敢说出口，陈玄青的情况糟糕到了什么地步，那是任何灵丹妙药都救不回来的伤势！

寿元或许还有留存，但他的生命与肉体绝对透支到了极限，已经无法挽回了！

用废人来形容他在贴切不过。

他现在就连活下去都难，还能活多久更是一个未知数，这就只能看陈玄青自己的造化了。

凌虚子低下头，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众弟子听令，全都回去养伤，其余的事情不要管，长老们全都留下，我有事要宣布。”

凌虚子的声音传入了每个弟子的耳朵，但却没有一个弟子想着要离开。

静虚低着头咬着牙，“弟子想留在这里陪着大师兄，还请掌门师伯批准！”

“弟子萧山海也愿陪着大师兄，请掌门批准！”

“萧川海愿一起陪同，请掌门批准！”

“弟子王火！”

“王炎！”

“王焱！”

“愿留下陪同大师兄！”x3

“弟子无邪散人请命照顾大师兄！”

“弟子缪玄也愿留下一起照顾大师兄，还请掌门批准！”

“弟子墨璃，愿留下照顾师兄！”

“弟子徐婉蓉请命，师傅，让我留下来吧。”

“弟子度乘阳……”

“弟子陆云……”

“弟子龙遥……”

“弟子……”

……

“请掌门批准！”xN

看着执意要留下的众弟子，凌虚子有些无奈。

“你们，哎……”

就在这时，陈玄青忽然拄着死念剑站了起来，他回头看向一众师弟，并扯着沙哑的声音喊道：“所有人……”

“都回去吧。”

“别让掌门为难。”

众弟子闻言面面相觑，静虚一咬牙，“可是……！”

陈玄青：“如果你还当我是大师兄的话，那现在，就听我的，所有人回去，养伤。”

最需要养伤的人是你啊！

众弟子瞪大眼睛，陈玄青的付出他们都记在心里！

他们永远都无法忘记，那种绝望之时有一个忽然站了出来，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扑灭绝望、并选择一个人承担下一切的救赎感！

静虚低下头来，现在，谁都命令他都可以无视，就连掌门的命令他都可以不管！

但陈玄青的命令，不管是什么他都会遵从！

众弟子都是这般想着，并选择遵从大师兄的命令。

“是……大师兄。”

看着渐渐起身离去的众弟子，他们一步三回头，每个人眼中都充斥着牵挂与感激。

若是现在有人问起，你为什么而修仙？

那毫无疑问，为了大师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