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郑颜便满口答应了程义聚。

娄氏擦完了程义聚的身体，放下毛巾，抹着眼泪道：“你叔叔伤成这样，还不是为了搬倒郑封，想独占他的那份生意？现在倒好，鱼没吃到，还惹一身腥。你的两个弟弟年龄还小，你不为他报仇，还让谁替他出这口气？”

“是是是，我记着就是。”郑颜敷衍地答应着，内心无比尴尬。别人的生意，凭什么让你独占？别人手里端着豆腐不还手吗？事到如今，你们不反思自己的过错，还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这种心思不改掉，不要说在南召你们混不下去，走遍天涯海角也难有容身之所。

程义聚叹口气道：“我就不明白，他年龄那么幼小，不足十五岁，还是一个孩子，从哪来的那么多的鬼心思？连我都斗不过他。”

郑颜道：“他人虽小，鬼点子却很多。我们流落在外三年，他对我照顾有加。若没有他的照顾，凭我自己很难顺利回来。叔叔别看他年龄小，经历却很丰富，不输于任何成年人。这就是为什么我劝叔叔不要与他斗的原因。别人不了解他，我却了解他。”

程义聚问：“你能斗过他吗？”

“我不知道。”郑颜摇了摇头，“我和他没有斗过，我且试试看。”

听到这句话，程义聚似乎很满意，对娄氏道：“东市店铺的钥匙在堂屋抽屉里放着，就是那把九成新的铜钥匙，你拿来给小颜。”

娄氏放下毛巾，起身到堂屋一阵东扒西找，不一会儿，她找到了，拿着钥匙回来，郑重其事交给郑颜。

郑颜接着钥匙，心里一阵激动，那家店铺属于自己了？真有做梦的感觉。

程义聚趴久了，身体又麻又木，换了一个姿势，然后又道：“我把钥匙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利用店铺，将生意扩大经营。记住了，一定要压郑封一头，让他在东市抬不起头，替叔叔我出口恶气。”

“好的，我记住了，一定替叔叔报仇。”郑颜感觉钥匙有些烫手。

又坐了一会儿，双方说些无关痛痒的家长里短，郑颜起身告辞。娄氏将二人送到大门外，目送二人离去。

郑颜没有直接回家，带着妻子程红梅来到东市，向店铺掌柜打听，找到程义聚的店铺。用钥匙打开门，里面已经搬空，什么也没留下。

店铺不大，只有十几平。卖白菜时，占用空间大，显得有些逼仄。若用来卖糖葫芦，占用空间小，相对则宽敞些。

郑颜站在店门口，打量眼前过往的客人。来买东西的客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摩肩接踵，不绝如缕，像是赶会一样密集。附近的一些掌柜，站在门口声嘶力竭地卖力吆喝，生怕他们家的东西卖不出去。

不远处的斜对面，大约几丈远，就是郑封家的面包铺，门前的客人排了长长的队伍，一个挨一个等着买面包。郑绳聚精会神地烤着面包，忙得满头大汗。

看到郑封的店铺的生意红火，郑颜对自己卖糖葫芦也非常有信心。他的面包铺在东市是独家生意，他的生意如此红火，以至于程义聚挖空心思要搬倒他，吃掉他的生意。自己的糖葫芦在东市也是独份生意，将来是不是也会像郑封的生意一样红火？

听叔叔程义聚讲，一百来串糖葫芦，在东市总是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卖完，如此看来自己的生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锁上店铺门，郑颜带着妻子在东市东走走，西逛逛，南瞅瞅，北看看，将东市所有卖东西的店铺都逛了一遍。大部分店家的生意都很好，都雇佣的有帮手。也有个别生意不怎么样，置身如此热闹的集市里，他们的掌柜竟然坐在店里打盹，可见生意都是人做的，为人处世非常重要，非常有学问。

东市逛完，郑颜做到心中有数，便带着妻子回家了。

到家以后，郑颜脱下衣服，找来几块长约数尺的木板，用锤子钉子将木板钉到一起，使之宽约二尺，长约六尺。再在木板上面蒙几层麦秸，压实压死，用鱼皮袋蒙上去，再用钉子钉牢固，做成卖糖葫芦的靶子。

第二天临近中午，郑颜用独轮车推着制作好的几百串糖葫芦，赶往东市。东市里面依旧客人云集热闹非凡，与昨天不差上下。

郑颜打开门，将糖葫芦一串一串插到靶子上，端着靶子开始沿街送礼。每家店铺，只要开门，里面有几个人，郑颜送几串。送的时候，满脸都是笑容，客气地请人家品尝，请人家多多关照生意。

有些店铺掌柜见郑颜面生，问他在哪家开店。郑颜则笑吟吟回说就是程义聚的店，他以后不来了，店归自己了，以后不卖白菜，只卖糖葫芦。

有些耿直的掌柜当即就伸大拇指，夸奖郑颜会来事，还说以前程掌柜经营糖葫芦时，为人实在太扣包，从没向大家送过礼。他的小气是闻名内外的，整个东市都知道他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郑颜闻听此言则笑笑作罢，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他小气并不代表我做事也小气。以后大家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说，我会竭尽全力帮助大家的。

那些掌柜吃到免费的糖葫芦心里非常兴奋，高兴地答应郑封，一定帮他多多宣传他的糖葫芦，好吃又不贵，何乐而不为？

整个东市送完，二百来串糖葫芦没了。按每串十文铜钱计算，就是二吊钱，二两银子还多的钱打了水漂。

送礼虽然如此破费，郑颜也没有心疼，眼都没有眨一下。只要生意火起来，有赚不完的钱，何必计较现在这二两银子？只要与大家处好邻里关系，将来他们给家里的孩子买，或是宣传别人买，每个人都会将自己今天送去的钱，变着方法再还给自己。

为人若是斤斤计较，路走不远，也走不宽，等于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远的且不说，程义聚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自己要引以为戒，绝不能犯了他的老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