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床铺，透着淡淡清苦的木柏香，恢复意识，甚至是睁开双眼的瞬间，唐季良都以为自己还处于天华门中，自己屋子的床榻上。

“唐师兄，唐师兄，你怎么样？”

女子显得略高的音调，配上极快的说话方式，在耳边响起的瞬间，唐季良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本就发白的面色立刻又白了一度，而昏过去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眨眼间也都回到了记忆中。

唐季良没有诉说自己的不适，只是顶着一双几乎看不清人的眼睛，对守在自己身边的人安慰道。

“我没事，你们怎么样了？”

“我和习水清都没事，但是冯小叶和周诗......”

视线在逐渐清晰，唐季良这才瞧明白床畔之人是夏丹，而对方的话，令他沉默了片刻。

周诗的死，唐季良丝毫不觉得意外，因为当时对方几乎是被狼咬着脖子离开的，而那时被拖曳在地上的周诗，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反抗，想来不是昏迷，就已经是没了气。

而他当时只能护着其他三名女弟子，错过了营救周诗的时机，等朴子月他们出现，周诗早已经被拖走好一会儿，能救回来才是奇迹。

只是令他黯然的是，连冯小叶也没有保住性命。

一趟历练，队伍里居然死了两名地阶弟子，就算是事出有因，恐怕回去也不免要受责罚。

默默叹息一声，唐季良在夏丹的帮助下坐起，打量着四周。

“这里是铃山山馆？”

“不，是汀山山馆。”

汀山？

唐季良眉心紧皱，问道。

“你们没有回返？”

“铃山山馆太远了，怕唐师兄身上的伤耽搁不起。”

“那也太危险了，我又昏迷了，你们还只有两个人，若是再遇上灵兽攻击，该如何？”

夏丹连忙解释。

“没有，我们请祁师兄一路护送来的，而且路上一次攻击都没遇到。”

祁枫？他没走？

这话唐季良没问出口，虽然这种举动不符合祁枫的性子，但是他队伍的四个女弟子中，夏丹脾气算是最直接和最暴躁的，但是也是心眼最少和最坦诚的，说话很少经过脑子，所以也不太会说谎。

“那祁枫现在还在这里么？”

“恩，祁师兄还在。”

夏丹应了一句，表情突然有点奇怪。

她想说其实还有一个人，可转念一想，唐师兄昏过去之前，也看到了祁枫身边的朴子月，这会儿应该不用自己多嘴，遂也就熄了这个心思。

“唐师兄，你饿了吧，我去帮你拿饭，之后还要吃药呢。”

夏丹替唐季良倒了杯水，便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屋子，甚至连房门都忘记关紧，悄咪咪地留了道缝出来。

唐季良的视线透过那道门缝，瞧见了半边湛蓝的天空，还有半边青白色的院墙，墙角下生着矮矮的野草，上头缀有零星白花，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那白花上，呆呆地看出了神。

直到一道身影挡住了那花，唐季良才骤然回神。

那人穿着一身天华门弟子的青色劲装，怀抱长剑，面容俊秀，比之男子多了几分柔和，比之女子又多了几分硬朗，如同少年一般雌雄难辨，此刻，对方正拿着一只药碗在屋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