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还是不愿意承认？”

千手想要继续用言语刺激着柳合璧的心脏，他想看到对方的愤怒、羞耻、失去理智的咆哮，像是被困在泥潭中的沼鱼那样疯狂挣扎，只有那样凄惨而狼狈的模样，才能好狠狠发泄这口憋闷在他心头足足二十几年的怒气。

然而不管自己怎么出口挑衅，对方只是坐在地面上，低着头，仿佛成了木桩子一般。

柳合璧这种一直不肯直视他的行为，还有企图逃避无视他的举动，都令千手渐渐觉得一切变得无趣起来。

“好了，我也不想一直用这样无聊的把戏，柳家欠我的，柳涯欠我的，就用你的这条命，和整座幽冥阁来偿还吧。”

说着，千手摸向了腰间的长剑，可不及等他做出下一个举动，一道人影就这么生生地拦在了他和柳合璧中间。

因为不清楚局势，加上也没有人压制着她的举动，赵语燕便一直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可随着柳合璧和千手之间的一句句对话，她渐渐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赵语燕看了看站在地上，一脸冷笑嘲讽的千手，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只是强撑着抬起半截身子，便控制不住身体颤抖的柳合璧，脑袋像是被人给了一锤子般，突然就这么清醒了过来，于是她出离愤怒了。

下一刻，赵语燕猛地站起身，绕过长案，冲向了正拔剑出鞘的千手，挡在了他和柳合璧之间，对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咆哮道。

“所以你一直都是在骗我是么？”

那个无数次深夜中，总是给予自己温柔，总是在自己耳畔边呐呐低语，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哀伤和痛苦的男人，此刻却只是漠然地看着自己，就像她只是一个不曾谋面过的陌生人。

所以，千手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柳家，报复柳涯，所以想把整个幽冥阁一网打尽，想要将柳合璧置之死地，他根本不是为了和自己私奔，带自己离开这个牢笼，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

只是想到这一点，背叛柳合璧的悔恨，和自己被千手背叛的痛苦，在赵语燕的胸中交织成无边怒火。

如果不是理智告诉赵语燕，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她此刻真的是恨不得一剑掏出千手的心来，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对她动过一份真情。

因为阎罗殿的杀手们正在收拾那些面对死亡，只好奋力一搏的幽冥阁众人，加上赵语燕不过是一个不懂功夫的女流之辈，便也没人出手阻拦这一幕的发生。

——事实上，倒不如说，阎罗殿那些游刃有余的家伙，正一边逗弄着他们喝得半醉，摇摇晃晃，甚至连剑都拿不稳的猎物，一边幸灾乐祸地偷瞄着这边上演年度大戏。

开玩笑，人什么时候都能杀，这戏要是错过了，可就没了。

“你对我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说什么想要带着我离开这里的话，难道都是假的么？”

“他死了以后，我自然会履行诺言，带你离开。”

“这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