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幼安兄还在郁闷着呢？”未能顺利完成预定任务的辛弃疾率军撤回了狄道城，心情当然不会显得太过美妙，却还得忍受那个很不喜欢被人揭伤疤的小混蛋仗着特殊身份跑来出言调侃。

“有此结局，怕是早在贤弟预料之中？”狄道军中早已制定了所有将领在战斗结束之后无论胜败都必须及时做出总结的特殊规定，辛弃疾这几天也是通过认真的回忆，认定鱼寒当初做出调动的时候就没安好心。

“可你有办法改变这个结局，不是吗？”很是随意地端起了早就备下的茶碗，换上一副看似很纯真的笑容，对于辛弃疾的猜测，鱼寒选择了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辛某非铁石心肠之辈！”其实辛弃疾也知道，在对敌展开追踪的这一个多月里，他有太多机会能够让摆出铁桶阵的金国国师自食恶果，但那些可以采用的手段都已经彻底击破了他的道德底线。

“幼安兄无愧大侠之称！”确实是在派出辛弃疾所部执行任务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鱼寒没有流露出任何失望的表情，只是轻轻敲击着桌面道：“但小弟还是希望您能记住，沙场之上没有道义可言！”

“未获胜利而不择手段，非丈夫之为！”即使很清楚此战放弃了多少克敌制胜的机会，辛弃疾依旧选择了坚守自己的底线，并且非常慎重地提醒道：“贤弟驱除鞑虏之心故是可嘉，然为兄还是希望你能秉持仁义之心！”

“仁义？咱如今有这资格么？”想要说服辛弃疾彻底放弃不该有的仁慈很难，即使有了这一次的失败作为教训也不行，好在鱼寒本来也没指望这么快就能让辛大侠做出改变，此时更是主动转移了话题道：“不过您这次手下留情，可是咱惹了不少麻烦事。”

“依贤弟之才，想要收拾他还不容易？”没有采用那些遗患无穷的手段把大金国国师给消灭在行军途中，那是因为辛弃疾知道就算让他们顺利抵达了狄道城，眼前这满肚子坏水的小混蛋也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这事还真不容易！您难道就没发现那位一直都是在照本宣科？”已经看完了辛弃疾对此战做出的总结，鱼寒也得出了一个让自己都感到啼笑皆非的结论，此时倒也不介意顺便说出来进行分享。

“啥？”虽说也曾在追击途中产生过类似的想法，但当猜测被证实的时候，辛弃疾也是感到无比诧异，只因他完全无法理解完颜雍怎么就会派一个不懂军事的将领前来攻取狄道。

“您自己瞅瞅，他这一路上所采用的防范手段，哪一条不是在书上有着非常明确的记载？”在宋金时期依旧得到完整保存的兵书也是不少，鱼寒却偏偏就选了一本由某个迂腐文人所着的基础教材放到桌上。

“嘶……”一本名不见经传的基础教材，别说辛弃疾平时根本不屑一顾，怕是连那些最喜欢纸上谈兵的将领也只会当笑话看，可偏偏就明确记载了国师此次采用的所有应对之策。

“你从哪找到的？”仅仅只是翻阅了几页，就足以使得文武双全的辛弃疾显得无比尴尬，以至于他都不得不为了做出掩饰而开始追问起这本教材的来历。

“这不是前几天，小弟闲得没事做跑去府学里溜达，结果不小心吃错了东西……”随着府学的多次扩招，狄道民众偶尔也会帮着收罗一些民间着作以拓展学子们的见识，但如果不是因为前不久的那次意外，鱼寒还真不知道这年头的文人雅士会如此多才多艺。

“别说了，为兄这就回屋反省去！”本来心情就已经够烦闷了，如今再听到这么恶心的事，辛弃疾实在没脸继续面对那个笑意盈盈的小混蛋！

算来算去，甚至还不惜甘冒奇险放纵敌军直击狄道，结果却是怎么都没算到那位被完颜雍寄予厚望的国师能够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被一本迂腐文人所着理论教材给彻底击败的辛大侠就差点没直接找个地缝把自己给藏起来。

“别啊，您要是反省去了，谁替小弟坚守洮州城？”如今狄道主力已经被王翦带去西夏境内瞎胡闹，蒙武大军又需要坚守兰州，就剩了几千人马的鱼寒可不会忘了另外一个威胁的存在，自然也就不可能同意辛大侠借机偷懒。

“他能这么傻？”之前甭管是完颜蒲带还是徒单克宁都没有打洮州的主意，那是因为只要稍微有点经验的将领都知道，攻取地广人稀的洮州不仅没什么好处，而且还会随时遭到狄道与佑川大军的夹击，辛弃疾也实在不敢相信大金国国师会不懂这个道理。

“这！这不写着么！”想要准确预测敌军的动向，其实不是什么容易事，但鱼寒相信只要那位国师真喜欢照本宣科就一定会这么做，而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是在杞人忧天，他还特意翻开了被折起来的书页。

“如此说来，为兄岂不是也得跟着纸上谈兵？”或许是那位不愿留下姓名的迂腐文人想要面面俱到，桌上这本被挂在府学茅厕里的基础教材也涉及到了城市攻防战，而且还在真有不少理论上切实可行的战术。

“这就不用了吧？咱只需要做到知己知彼就行！”一本纯属理论的教材，虽然不排除那位神奇的国师会严格按照上面写的去做，但鱼寒也得防止其属下擅作主张，如果真要让辛大侠也玩照本宣科，那可是会被人给收拾得狼狈不堪。

“可为兄并不擅守城！”玩笑话说说也就行了，辛弃疾可不会因为对手的奇葩选择就狂妄自大，况且想要在狄道军中挑选守城将领要不是什么难事，至少已经退养在家的上官鹏云等人就足以完成这个任务。

“没事！您只要会蹲在城里挨揍就行！”虽说暂时还不具备对手那样强大的实力，但要说起瞎胡闹的能力或许是鱼寒还要稍微强那么一点，所以这小混蛋也同样做出了一个有些违背常理的安排。

“蹲在城里挨揍？”辛弃疾也承认自己这次遭遇的失败确实很丢脸，但因此就要让他领着那群善于偷鸡摸狗的兵痞去挨揍，这也着实有些让他难以接受。

“对，只准挨揍不可出城歼敌！”很清楚辛弃疾所部的能力，鱼寒为了实现自己的阴谋也是做出了非常慎重的交代，甚至还不忘做出威胁道：“此次坐镇洮州，甭管您是丢了城池还是把对手打得狼狈而逃，小弟都只能让您去做伙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