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生员进行筛选？彭兄您这么做可是有些缺德，也有违圣人有教无类的训诫！”开办女学就是为了借着出嫁待遇不同的机会，让辖区内的女子多一种能够改变命运的选择，但如果在招收学员的时候还要制定严格规定，就有些违背了鱼寒的初衷。

“别跟为兄扯那些大道理，你现在还没那实力，况且佑川百姓也没那胆量！”要说圣人之言，满腹经纶的彭龟年肯定比鱼寒更为了解，只不过此时既然是在为离经叛道的事情做谋划，这位大才子当然没那闲工夫进行讨论。

“他们都敢跑县衙去闹事，还有啥事不敢做？”在鱼寒看来，借着佑川的彪悍民风去打破某些传统，完全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所以也是有些不太明白彭龟年这话里的意思。

“要不咱赌一次！你在娘子军中挑一人，为兄在府学之内选一女，赐予相同待遇，看她们谁更容易被民众所接受？”有着太多的大道理可以引用，但那种说服方式比较费时，忙着回去瞎琢磨的彭龟年也决定用更为直接的方式来击碎鱼寒的幻想。

“这就不必了吧？挺浪费时间，咱俩毕竟都还比较忙，实在没这闲工夫！”鱼寒虽说还没有想明白彭龟年哪来的这种底气，却也知道这为大才子要是主动提出了类似建议就肯定不会让旁人占到便宜。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贤弟若想打破常规切不可操之过急，故而依为兄之见，首批生员当从军中挑选！”暗自庆幸鱼寒居然不声不响地组建了一支娘子军，并且通过战争证明了这种做法的正确，否则彭龟年还真没胆子陪着瞎胡闹。

“为啥啊？”从娘子军中挑选人才进入府学，对于现有战斗力的影响极为有限，鱼寒倒也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妥，只是实在有些不明白彭龟年为什么要特意把这一条给提出来。

“为兄且问你，娘子军之存在，可是为了能够征战天下？”没有立即对鱼寒的问题做出回答，彭龟年却开始关心起了组建娘子军的用意。

“那到不至于，毕竟女子有些先天的缺陷在现阶段还无法完全克服，所以她们也主要是负责守卫家园击溃来犯之敌！”虽说鱼寒一向都是没脸没皮，但让娘子军去帮着打天下，这还是多少有点让他感到羞愧。

“既是如此，则为兄之议恰是一举两得！”组建一支只负责呆在家里等着别人送上门挨揍，却又装备着现有最精良装备的特殊军队，确实有点暴殄天物的嫌疑，偏偏让彭龟年为自己的想法找到了另一种合理解释。

“还请彭兄赐教！”鱼寒当初会做出这种决定，当然是有着自己的特殊用意，却并不妨碍他在这个时候听听彭龟年对此还能有些什么别的看法。

“吴挺新败，佑川当暂无战事可言，娘子军欲再取战功定然难上加难，此时下令从中遴选生员入府学，则可起稳定军心之用！”彭龟年不太擅长军事谋略，但他至少知道，不打仗那就肯定没有什么战功可言。

佑川战事结束之后，官府的赏赐确实很重也迅速引起了佑川城内的轰动，但真要说起来能够获此殊荣的将士毕竟还是少数，更多的还得在指望能够通过下一次战斗获得机会，可偏偏那又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如果鱼寒不希望让娘子军因为这种漫长的等待而逐渐荒废，那就应该再给人家一种更为特殊的待遇，让她们知道从军之后不仅仅可以保卫自己的家园，还有更多的好处等着她们去享用，就能够更进一步增强她们对现有身份的认同感。

“彭兄大才，小弟自愧不如！”说实话，鱼寒当初在确定了娘子军的用途之后也确实有些担心这支军队的稳定，并且琢磨出了些尚未得到执行的损招来消除隐患，但真要说起来都不如彭龟年这种光明正大的做法更为有效。

“女子从军虽是古已有之，然将其视作主力战兵则是前所未有，故而其行为已是离经叛道，此时令其入学，所受之阻力定会大为消减！”很是坦然地接受了鱼寒的吹捧，彭龟年也顺势说出了自己这么做的另外一个理由。

一支完全有女子所组成的军队，直接走上战场击溃了来势汹汹的官军，这种行为本就已经彻底打破了传统规则的束缚，偏偏她们又能因为享受到的特殊待遇而得到佑川民众的认可以及羡慕，彭龟年借机让她们再帮着打破另一个传统也就更容易取得成功。

“彭兄您这招可真够缺德！不过也是啊，她们连官军都敢收拾，谁要有胆子去妨碍她们谋取前程，那不是纯属找抽么？”经过这么一番提醒，鱼寒也意识到了娘子军就是他彻底打破某些传统的最有力凭仗，更是忍不住对彭龟年的馊主意做出了调侃。

“你小子可真是不要脸！为兄帮着你出主意，你却在那里冷嘲热讽，就不怕真把为兄惹生气了置之不理？”掩耳盗铃的办法已经说了出来，彭龟年也能顺便抽空对鱼寒的混蛋行为做出谴责。

“您老心胸宽广，还能计较这些细节？倒是这学科的设置，彭兄可有何良策？”根本不可能把彭龟年的威胁放在心头，鱼寒只是秉着一事不烦二主的观点再次做出了询问，毕竟这种糊弄传统文士的事情还是交给眼前这大才子更为稳妥。

“贤弟前些日子不是在说，因最近交战频繁而至军中医者所缺甚多？何不让她们先行学医？”甭管娘子军的作战任务是什么，为减少战斗损失而学医是很正常的行为，彭龟年也相信这个借口足以挡住不少的刁难。

“另外，这军中贪腐必须严格杜绝，故而贤弟还需再精挑细选一批将士前去研读算学！”贪腐，在任何时代都是最招痛恨的行为，彭龟年的这个解释似乎更加合理，但他很快就做出了补充道：“不过你得把将来出类拔萃之人给为兄留下，反正军中事务用不了那么高级的人才！”

“彭兄，咱俩这是谁更不要脸呢？”刚才还在奇怪彭龟年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显得如此热衷，甚至在遭到调侃之后都还能心急火燎地提供帮助，直到听了这话才鱼寒明白，自己在无意间已经遭到了眼前这位大才子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