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啊？”想不明白拒绝接手一个身份存疑的女子为什么会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但鱼寒又必须承认，他有胆子招惹大金国甚至不介意完颜雍在被彻底激怒之后再派个百八十万大军前来围剿，却没勇气去面对北地民众的怒火。

“因为完颜雍说了，此乃钦宗之女！”辛弃疾显然已经在这里听了有一会，也显然是不太相信完颜雍整出来的这个闹剧，但在面对相同问题的时候他依然给出了和陆游相同的回答，只不过两者的含义并不相同。

钦宗是北宋亡国之君却并非昏君，真要说起来的话，他会最终兵败被擒的很大原因就在于运气不好，想要做点什么事都有那个既风流倜傥又才华横溢还偏偏非常善于逮谁坑谁的亲爹在背后指手画脚！

但就是这个么非常倒霉而且下场极其凄凉的皇帝，偏偏就在继承大统的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做出了太多能够让北地民众至今记忆犹新的事情。

宣和七年金军渡过黄河兵分两路直逼开封，颇有艺术家天分却当了皇帝的徽宗被吓得直接撂挑子不干，把所有麻烦都扔给了宝贝儿子，然后自己躲在皇宫大内里瑟瑟发抖。

虽然数百年后流行着钦宗是被迫继位并且试图逃亡的说法，但这事在宋代还真没多少人知道，想要听这故事得等到蒙元入侵之后某个无名氏根据传说整理杜撰出了那本叫做《大宋宣和遗事》的小说才行！

而对宋代民众来说，他们所的知道的就是，钦宗临危受命，面对挟灭辽之威来势汹汹的敌军之时不仅没有犯下很容易就可以让亲爹帮着背负骂名的严重错误，而且还采取了不少正确的应对措施。

不管是罢黜蔡京并将其流放岭南，还是直接叫人把童贯给拖出去剁了，可都是能够迅速提振士气聚敛民心的善政，以至于民间当时就开始流唱起“打了桶（童贯），泼了菜（蔡京），便是人间好世界。”的歌谣！

用雷厉风行的手段稳定住了军心民意，钦宗皇帝也没打算在家里等着被金军痛揍而是立即启用了一直不怎么受重视甚至还经常被自己亲爹收拾的儒将李纲负责主持抗金事宜，要说这个任命也是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为社稷生民安危而毅然弃笔从戎走上战场的李纲，不仅立即奉旨对守城官兵进行了有效整合，而且还首次将火器正是运用到了战斗当中，结果当然是把开封城外耀武扬威的大金国勇士们给揍了个灰头土脸！

而第一次开封城攻防战的胜利，不仅让李纲的威名响彻天下，也使得钦宗皇帝的英武形象被牢牢刻进了民众心里，更重要的是这位运气不怎么好的皇帝接下来又做了一件在金国看来是很缺德却能够赢得更多大宋民众拥戴的事情。

被迫同意割让中山、太原、河间三镇以换取金军的全面撤退，却又密旨严令三镇守将必须做出最强有力的反抗，不得把这本就属于大宋朝的固有领土送给敌军，要说这个决定还真就能让早已习惯了朝廷割地赔款的北地民众喜出望外！

至于靖康年间金军再次大兵压境时，钦宗亲自披甲登城，在下雨天策马巡视军务，又把皇帝御膳分给将士享用的小事，那更是被已经逃往了各地的开封民众宣扬得天下皆知，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听闻之后都会被感动得痛哭流涕。

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就算不是两宋最有能力也是最有血性的皇帝，所以别看钦宗早在二十年前就被金军铁骑踩成了肉泥，但他在北地民间的威望还真不是逃亡途中被吓得那啥的当今太上皇有资格相提并论！

就连被后世誉为当之无愧的中兴之主的孝宗皇帝，也因为在遭遇符离之败后做出了符合两宋皇室传统的决定而在与钦宗的对比中显得有那么点黯然失色，毕竟正在金国备受欺凌的北地民众可是没办法享受到江南的富庶繁华！

就这么个依旧被北地民众念念不忘的倒霉皇帝，如果被人知道他的遗孀在有机会逃离金国掌控的时候又让某个混蛋送进了回去，鱼寒今后还想在北地闹出点什么动静来就算不会遭到强烈反抗也会变得举步维艰。

“临安不会要，中都也不能送，咱总不能真把她给留在狄道城里当祖宗给供着吧？”鱼寒不介意城里多个金国细作，但他无法容忍这个细作是以陪嫁的名义留在自己身边，可偏偏甩包袱的可能又不存在，所以这一时间还真有那么点不知所措。

“供着？汝这是打算自讨苦吃？”知道宝贝儿子是在说气话，鱼程远还是立即提出了反对意见，毕竟真要这么做了可就是意味着他们已经准备承认那个女子的特殊身份，而这显然是大宋朝廷所无法容忍的事实。

“行！咱不把她当祖宗，可也不能现在就派人去把她给剁了吧？”除了对自己的身边人以外，鱼寒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如果有需要的话，他真不介意立即采用暴力手段来解决这个有点让他头疼的麻烦。

虽说是有点残忍却也能解决问题的手段，偏偏鱼寒还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采用，毕竟完颜雍既然想出了这个损招就一定会在事先对可能遭遇的应对措施进行有效防范，而这其中显然也会包括如何避免在进城之前遭到刺杀。

况且就算是刺杀成功弊大于利的事，金国君臣只需要对此事进行大肆宣扬，不仅能够激起那些依旧怀念钦宗的北地民众对鱼寒产生反感，甚至还可以借着太上皇的手给这小混蛋扣上个十恶不赦的罪名！

“要不……要不夫君就娶了此女子？”原本只是陪着鱼夫人一起前来找未来夫君算账，却突然听闻了如此惊人的阴谋，上官倩妤也意识到这个身份存疑的女子能够对鱼寒形成严重威胁，当即也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倩妤何出此言？”一个被完颜雍送了出来就意味着麻烦的女子，也是让想要破解阴谋的大儒跟官场滚刀肉感到了头疼，所以在有人提出新的解决思路之后，鱼程远也不介意多听听其中的道理。

“此女之危害乃是其身份，故而依倩妤之见，何不干脆置若罔闻以妻妾之名限其行踪？”为了能够确保鱼寒的安全，上官倩妤愿意去做任何尝试，即使是她需要被迫让出正妻的位置也在所不惜。

听起来是有那么点荒唐的解决办法，但真要细想一下也并非是完全没用，毕竟这个女子的特殊身份并不在于礼单上写了什么，而取决于完颜雍接下来会采取什么后续行动，可要是现在装糊涂把她直接变成鱼寒的妻妾那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的产生。

如果完颜雍到时候能够证明这个女子确实是钦宗的女儿，那么他把此女作为陪嫁的行为就是栽赃嫁祸是对钦宗皇帝的进一步羞辱，不仅不会让鱼寒承受北地民众的怒火，而且还得给他自己平添一大堆骂名。

至于这事万一被朝廷知道了那也不算什么，因为鱼寒完全可以通过某种秘密渠道表示自己这么做就是出于对钦宗的蔑视对孝宗的忠诚，毕竟胡搅蛮缠可是这小混蛋的特长，而且他身边还有那么善于颠倒黑白的大儒跟官场滚刀肉帮着查遗补漏。

“不行！不行！你这馊主意肯定不行！”鱼程远等人正准备就上官倩妤的新提议进行探讨，鱼寒却已经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可这……”不需要听任何的解释，上官倩妤也知道鱼寒做出拒绝的唯一理由就是不愿意让自己受到任何委屈，心中充满了温馨与感动却更不愿意因此留下任何隐患，所以她依旧在尝试着进行劝说。

“没啥可是的！完颜雍不就是送了个钦宗的闺女过来给咱添堵么？那咱就干脆送个钦宗的衣带诏去临安，让太上皇跟官家都乐呵乐呵！”已经根据众人的分析搞明白了关键所在，鱼寒虽然没办法拒收对方的礼物，但他已经想好了用另一个更缺德的损招来化解风险。

“衣带诏？你的意思是……”眼神中充满了比较特殊的含义，只因鱼程远等人都知道一个彻底避免让钦宗后人对官家地位造成影响的办法，但这个办法不仅缺德而且还非常容易……

“务观先生您才高八斗，整篇满是怨言的传位诏书应该没啥问题吧？”首先就挑了陆游充当帮凶，那是因为不管是鱼程远还是辛弃疾虽然文采都不差但受到的委屈还太少了点，根本没办法准确把握到钦宗皇帝当时的心情。

“另外，吕师不是常年行走于宫闱之内么？钦宗当年留下的文书应该没少见，咱待会就去问问他，然后用……”鱼寒很清楚钦宗在当时不可能保留着玉玺啊什么的特殊印信，所以就算是要造假也只能参考他在普通文书里面常用的那些特殊印记，而吕祖谦应该是见过这些东西并且能够进行准确描述。

“行文之事，何人可胜任？”伪造钦宗的传位诏书，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但为了能够破坏完颜雍的阴谋以免大宋朝廷出现混乱，陆游也并不介意去触碰这个底线，只是有些问题似乎并不是他们所能够解决的。

“这还不简单？反正最近金军又闹不出啥大动静，就劳烦幼安先生带队出去逛逛，给咱绑一群手艺不错但名声很臭的造假高手回来，顺便再……”被算计了还不进行报复可不是鱼寒的性格，所以就算是在给自己解决麻烦，他依然在琢磨着怎么给完颜雍添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