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道城南门的战斗正在激烈进行，或许是受到了那震天喊杀声跟剧烈爆炸的刺激，已经在东门主战场完成排兵布阵的完颜允恭也正式下令发起了进攻，只不过他采用的这种进攻方式似乎还真就有那么点……

“烟囱？鱼大人，这大金国的太子爷该不会是脑子有『毛』病吧？这打仗就打仗，他干嘛把自家的烟囱给拆了扛到咱面前来？”自认为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只能跟着鱼寒一条道走到黑，嫌在家带着没事做的屠焕等狄道豪强获得批准后也跑到了城头上来看热闹。

听说过雷声大雨点小的老话，却怎么想过能在战场上见到类似的一幕，好几万人马严阵以待，战鼓都擂得快要把狄道城门楼子给震塌了半截，完颜允恭却只是让人推了十来根烟囱一样的物件到阵前，也就难怪屠焕等人会做出不太善良的猜测。

“少见多怪！此物岂能是寻常人家所用？依陆某所料此乃……”不愧是见多识广的老才子，也不需要等鱼寒在这里废什么话，获准自由发言的陆游就已经对屠焕等人做出了纠正。

鱼寒前些天为了能让拖着板车走街串巷发放搬迁费的陆游省点力，特意叫人给他做了个铁皮筒子挂在腰间，却使得这位老才子根据自己的经验在这个时候推断出金军那种古怪玩意应该具有相同作用，甚至还在担心就那么大的个头真要发出了响声得有多唬人。

“务观先生，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您老身为当朝名士，怎可……”差点被这种解释给惹得笑出了声，但为了维护陆游的才子形象，鱼寒还是决定帮他做出纠正，只不过采用的方式稍微有点不太友好。

“汝这竖子，凭甚污陆某清白？”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机会显摆自己的见识跟推理能力，却突然就这么被人给呛了回来，也难怪本就憋着一肚子委屈的陆游会显得有那么点恼怒。

“凭啥？就凭这破烂应该被叫做红夷大炮，而既不是什么烟囱更不是喊话用的喇叭！”很是不屑的眼神，鱼寒作为一个穿越者如果连眼前这东西都不认识，怕也只能从城头蹦到完颜允恭面前去跪地求饶才行。

“红夷大炮？汝这竖子，信口雌黄！”眼神和语气中都充满了鄙夷，陆游可不打算给鱼寒留什么面子，当即就凭借着自己的学识做出了反驳道：“此物既无柄勺又缺长轴，如何可为炮？”

“不错嘛，务观先生您这学识还真挺渊博的，只不过……”非常诚挚地对陆游做出了赞许，毕竟这年头可不是每个才子能都熟悉军事装备构造，即使这种装备很简单。

“但讲无妨，何必如此遮遮掩掩！”来了狄道城这么久，机会就没有从鱼寒的嘴里听到过什么肯定的话，但陆游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欣慰，反倒是显得对那小混蛋还没有说出口的后半截很有兴趣。

陆老才子要自己找不痛快，似乎也没谁能够做出有效阻止，所以鱼寒也决定暂时先不给他留什么脸面了，直接就指着正在被一大群金军围着似乎已经做好发『射』准备的红夷大炮道：“此炮非彼炮，此物不以重物为坠……”

“荒谬！此物若不以重物为坠又何以军用？”别看这年头虽说已经出现了比较原始的火器，但到目前为止除了金国国师以外还真没谁有空去捣鼓重型武器，也就难怪受到了时代见识限制的陆游会急吼吼地打断鱼寒的解释。

“开火！”

“轰……”

红夷大炮发出了怒吼，看来对面那位金国太子似乎跟鱼寒形成了某种默契，居然想要用实际行动让陆老才子认识到自己有多么的孤陋寡闻。

“躲炮了！躲炮了啊！赶紧的！”虽说不知道金国国师捣鼓出来的这宝贝到底有多大威力，而且仅凭目测就能够判断出使用的还是最原始的大铁疙瘩，但鱼寒可不敢保证所有人都能非常幸运地不被磕着碰着。

“轰……轰……轰……”

“咚……咚……咚……”

沉闷的火『药』爆炸声夹杂着沉闷的撞击声，要说这完颜允恭作为大金国的太子做事还真的很有章法，至少他就没学富察通直接用红夷大炮去轰击城头上的守军，而是把所有铁疙瘩都砸向了狄道城墙。

“我的亲娘哟，大金国这是把天上的雷神给搬来了？”从未听过的巨响，以及铁疙瘩狠狠砸在城墙上造成的震动，让屠焕等狄道城豪强只能在做出这种猜测的同时开始了自己的祈祷。

“没学问！”谴责声并非来自同样被吓傻了眼的陆老才子，而是旁边蹲在地上老老实实忍受敌军炮击的普通将士，要知道他们可是在训练的时候听鱼寒详细描述过火器，所以就算是从未见过威力巨大的红夷大炮，他们也能理所当然地把敌军这种新式武器当作特大号的炮仗。

“这些个败家子，准头不咋样么！”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再加上金军这炮击的间隔时间又太长，探出个脑袋去观察城墙受损情况的孙东彪这才有机会做出谴责。

“上面盯梢的，瞅准了没？”对于自己书童的这种混蛋行为，鱼寒已经懒得再去计较什么了，他现在只是关心一个问题。

“瞅准了！东南七里，中军大营，正好顺风！”战战兢兢地趴在房顶上，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测距员这次的工作似乎要比以前稍微复杂了那么一点。

“彭龟年！彭子寿，该你了啊！”鱼寒暂时还没功夫去研究金军的炮击为什么没个准头，但他实在担心时间久了人家撞大运能把东门再给他砸开，已经犯过一次错误的他可不想再次丢脸，所以也决定尽快闹出点动静来让完颜允恭吃点苦头。

“放！”彭龟年那可是温文尔雅的大才子，所以他吆喝的声音并不大，好在他就只需要指挥那么百十号人，倒也实在用不着不担心命令被属下给遗漏掉。

“嘭！嘭！嘭！”

非常轻微的弓弦声响起，只见得距离城墙不远处的上空突然开始出现了大量的……

“纸鸢？”对于天上这些五颜六『色』的东西，陆游可是再熟悉不过了，甚至还特意耗费心血写出了能够流传千古的诗句，可他真不知道鱼寒让彭大才子在战场上放风筝是个什么意思，所以还得赶紧做出询问道：“汝这竖子，又胡闹个甚？”

“啥胡闹啊？你们不觉得刚才对面闹出的动静有点太小了么？咱这可是好心帮他们放个大炮仗！”非常诚挚的笑容，只不过考虑到金军刚才那阵炮击所造成的影响，鱼寒说的这话似乎也有那么点可怕。

要说金军的装备确实很精良，甚至连火器这种超时代的武器都已经大量投入实战，但那位金国国师在忙碌的时候显然遗忘掉了什么，居然都没告诉使用者在储藏运输火『药』的过程中一定要做好防火措施并且远离密集人群。

把火『药』跟粮草一起放在中军大帐旁边，完颜允恭这哪是打算坑人啊，简直就是活得腻歪了想要坑他自己！就连鱼寒看着都得替他捏把汗，生怕那位大金国太子爷待会因为想要吃点热饭菜就闹出什么大动静，使得那几万大金国的勇士还没开始发动进攻就得先损失掉一大半。

毕竟想要消灭一支装备大量火器的军队，直接把对方的火『药』库给端了就是最简单有效的手段，而为了不让完颜允恭背负太多罪名，鱼寒也决定做做好事帮他扔点火苗子，然后就在狄道城头等着不费一兵一卒取得战斗胜利。

至于用纸鸢来点火这事么，要说起来还真不是鱼寒给琢磨出来的，这小混蛋只是在得知金军兵力配属之后提出了想要在十里以外点火的要求，然后就把这让人感到头疼的差使交给了正在对自然科学产生兴趣的彭龟年去完成。

趁着大金国太子率领大军耀武扬威赶路的空档，彭大才子翻阅大量史书又参照宋代民间驱邪的法子最终才决定使用风筝，到就算是他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来进行推算测试，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三成的把握可以顺利完成任务。

之所以成功率会这么低，主要还是因为风筝缺少了牵引之后无论是飞行方向和还是距离都只能取决于战场上的自然环境，这其中当然并不包括鱼寒亲手自作的那几个！毕竟这小混蛋只是想要把彭大才子拐入歧途，可没打算让行动遭遇失败。

“殿下，您看！”大量的风筝突然从狄道城内飘向了金军阵营，舒穆噜元礼也是及时对自己的主子做出了提醒，毕竟风筝用于实战也并不是彭龟年的首创，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有人采用这种方式来完成战场通讯与侦查。

“慌甚？”身为一国储君，完颜允恭的学问是毋庸置疑的，舒穆噜元礼能够知道的事情，他同样也非常清楚，当即就为了防范于未然而下令道：“来啊！把这些纸鸢都给『射』下来！”

“没这么配合的吧？”老远就看见了对面的中军附近有大量箭矢冲天而起，鱼寒除了不敢相信自己能有这么幸运之外，还特别想要举着铁皮筒子大声提醒完颜允恭，那些风筝上面不仅绑着已经点燃的火绳还有几个装有白磷的小瓷瓶！

不可能确保每一只风筝都能准确抵达，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大量放飞，以数量来弥补质量上的不足，但要像金军这样费力把风筝给弄下来砸到自家军营里，岂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