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的确没有意思，但当臣子更没有意思，就会被呼来唤去，还得点头哈腰。

武英殿的偏殿，朱棣一家三代人，坐在一起，听秦睿给他们讲解三驾马车理论。

“出口，就是外部需求，把大明的商品卖给真腊、暹罗、波斯、罗马乃至欧罗巴人，把他们钱赚回来，这样可以快速增加大明的资本。”

“投资，就是由朝廷主导，进行一些公共事业的支出，比如修路、修桥、修河堤、办教育等，通过这些方式，把钱发到普通百姓手中。”

“内需，就是等百姓有钱了，就会出现一些列需求，比如吃穿住用行，比如娱乐休闲，这种属于内循环。”

“出口、投资、内需是可以相互促进，相互增长的。因为在做这些事情的过程中，会有一些新技术、新产品、新设备出现，就会产生迭代发展……”

秦睿一个人站在一块小黑板前，在黑板上画着各种图，给朱棣三个人讲。

整整用了一个时辰，秦睿才停了下来，看着眼前三个晕晕乎乎的人，秦睿毕恭毕敬的说道，“陛下，臣所研究的经济理论，大致就是如此，请陛下和两位殿下品评。”

好在这不是经筵，不用引经据典，秦睿想到哪里就讲到哪里。

“秦睿，你这门经济之学，朕听上去觉得匪夷所思，但沿着你的思路来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朕有一事想不明白，你能否为朕解惑？”朱棣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

“臣竭力为之！”秦睿躬身说道。

“你说的那个投资，让朝廷出钱，朝廷的钱哪里来？难道还像以前那样，印刷宝钞？那不是又走了老路？”朱棣听着秦睿的计划，觉得很好，但钱的问题不好解决。

“陛下，发行宝钞一事，万万不可。至于朝廷的钱怎么来，微臣倒是有几个想法。”

“一是以朝廷的名义，组建属于朝廷的商号，雇佣工人干活，朝廷会赚取一定的利润，比如炼铁、纺织、食盐等行业，朝廷都可以自己建的商号。”

“二是加征商税，如果朝廷真的决定发展经济，商税将会是朝廷的一个重要来源。”

“三是发卖，大明有许多资源，比如煤矿、铁矿、山林等，现在都是被私人占有，朝廷可以通过发卖的方式，收集一部分钱财。”

“四是以朝廷名义，组建大型出口商号，朝廷派兵护航，出国赚钱，这样可以快速从海外掠夺会白银。”

“目前，微臣能想到的几条，大致就是这样。至于宝钞发行，微臣希望等黄金和白银储备足够时，再进行改革。”秦睿一一陈述了自己的想法。

“朝廷自建商号，会不会有与民争利之嫌？”朱高炽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朱高炽是典型了儒家帝王，从小受儒家思想的熏陶，君子不言利的观念很强。

“殿下，朝廷组建商号，可以解决百姓的就业问题，让百姓能够挣到钱，哪里会与民争利？至于其他商号，大家是平等竞争而已。买卖之道，你情我愿，价格合适即可，朝廷又不可能逼着百姓买东西！”秦睿笑着说道，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秦睿，你刚才说，有足够的金银，再改革宝钞是怎么回事？”朱棣又问道。

“陛下，朝廷发行宝钞，没有锚定物，所以会造成宝钞的贬值。假设朝廷有足够的金银，并约定了兑换比例，让百姓随时可以兑换宝钞，百姓就会信任宝钞，信任一旦建立，百姓就会自觉维护宝钞的权威。”秦睿倒是希望，建立以黄金本位或者白银本位的货币体系，奈何大明朝廷一年收上来的白银，也不过十几万两。

“如果这样，那有刁民私印宝钞，朝廷也要兑换给他们金银？”朱棣皱起眉头，造伪宝钞，在大明可不是一起两起了。

“这个涉及到宝钞防伪技术，朝廷印刷宝钞时，要单独研发印刷工艺，让别人仿制不出来。”大明宝钞之所以有人伪造，那就是因为工艺落后，被人攻破了，秦睿可不想走宝钞的老路，他要把货币印刷权放到白水阁去，这样才能浑水摸鱼。

“哦，照你这个意思，对印刷工艺，你也有研究咯？”朱棣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了看秦睿。

“陛下，微臣对印刷工艺不懂，但对印刷工艺所用的纸张和颜色，略有心得！”秦睿赶紧躬身说道。

后世的钱，所有的纸张是棉绒和麻纤维制作的，这样的纸张光洁、坚韧。在去年种棉花时，秦睿就已经让人研究了，而且略有小成

这种新式纸张，秦睿没有让它面世。就连白水阁的大额承兑汇票的用纸，秦睿都没有把它拿出来，目的就是瞄准了代替大明宝钞，这可是战略级武器。

“哦？”朱棣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表情。

“陛下，您也知道，下官平时没事，喜欢东捣鼓一下，西摆弄一下，所以就搞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微臣曾经改进了一种纸张，表面洁白如玉、坚韧耐折、长时间使用也不易损坏，就是制作工艺非常麻烦，产量稀少，原来做宝钞的纸张，想来正合适。”

“另外朝廷印刷宝钞的用墨，只有常规的黑色，并加盖户部的大印。这些东西，有心人想要伪造，都非常容易得到。臣曾经偶然间制得十多种不同颜色的油墨，或许可以用来印制新版宝钞。”秦睿对大明宝钞是恨之入骨，又大又厚，拿起来一点也不方便。

“这么说，你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朱棣面色阴沉了下来。

“微臣倒是没有这个想法，太孙殿下曾经跟微臣提及，宝钞面临诸多问题，所以微臣在闲暇无事之时，就做了一些研究，以备太孙殿下日后垂询。”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秦睿可不想背锅，哪怕就是自己想的，也要让朱瞻基背锅。

“皇爷爷，孙儿确是曾与秦睿探讨过这些问题，没想到他私下里，他下了这么多功夫，想来他也是想为国分忧。”朱瞻基赶紧站了起来，跟朱棣说道。

听了朱瞻基的话，朱棣的脸色才好转。

朱棣的脸色，秦睿虽然低着头，但用眼角的目光，也瞄到了一点，秦睿心中暗道，好险。